217、我在冀州等你

城外,打着“南阳王”旗号的某个将领冷冷地看着城墙上的士卒,心中恨到了极点,一个亲信问道:“张将军,怎么办?”那张将军厉声道:“还能怎么办?准备进攻!”

同样的人数下,缺乏攻城器械,却要进攻一个城池会有多大的损失和失败率,张将军非常的清楚。可是他没有选择的余地,必须开战。

那张将军的内心绝望极了,他就是在路上稍微走得慢了一点点,这下邳郡的大半城池就被司马模抢走了,没了下邳郡,怎么取彭城?

那张将军深呼吸,他知道司马柬的底线。司马越的东海国将徐州拦腰切断成了两截,司马柬也没想过一定就能打下了东海国,然后再打下琅琊郡,一举占领了徐州全境。司马柬的底线是传檄夺取了徐州在东海国以南的所有城池。

然后司马柬会以彭城为根基,乘着司马越和琅琊王氏被胡问静牵制在了兖州,慢悠悠地调动扬州的军队,然后兵临东海国城下,恩威并施,若是司马越留在东海国的国相脑子清楚,主动投降,那么就兵不血刃的进入徐州北部,若是东海国相负隅顽抗,那就大军碾压空虚的东海国,而后一路大军攻打琅琊郡,一路大军绕过琅琊郡夺取徐州其余郡县,顺势取了青州,再回师攻打琅琊郡,完成对徐州青州的整体占领,与失去老巢人心惶惶的琅琊王氏和司马越在彭城或者兖州决战。

那张将军眼中冒出了怒火,如此完美的计划竟然就坏在了他的手中,司马柬当然不会因此责罚他,打仗没有必胜的道理,但是他若不能实现司马柬的底线要求,他在司马柬的团队中的位置将会直线下滑。

那张将军望着远处的城池,他倒是参与过灭吴之战的,但是那场战斗实在是太轻松了,只是让他有了一些资历,丝毫没有增加他的经验,他面对这座城池,明知道司马模对军事一窍不通,可是看着司马模老老实实的关闭城门坚守城池,他没有想出一点点速战速决的办法,只是大骂着,一个破烂小城池建造城墙干什么?

那张将军只能黑着脸下令:“来人,围着这个城池看看有没有塌陷的城墙,还有,带一些人去伐木做冲车。”一群手下怔怔地看着他,做冲车?老子倒是知道冲车是什么模样的,可是怎么做啊?老子又不是木匠!

那张将军脸色更黑了,又骂了许久,不得不道:“来人,回禀殿下,我等在下邳遇到了强敌,司马模轻率精锐阻挡我军去路,现已被我军包围,请殿下立刻带领大军前来取司马模的狗……人头。”到了嘴边的“狗头”被生生咽了回去司马模是司马家的皇室宗亲,万万不能有一丝的羞辱词语。

他又一次望着城墙,怎么都想不明白司马模怎么会这么快就出现在了下邳,按理司马模不是应该去安定了彭城,然后再来下邳的吗?何以如此神速。

后方大军中的司马柬接到了军报,慢慢地揉成了一团,司马模竟然挡住了他的去路?他冷笑着,这是说明司马越也想要争夺地盘?

司马柬心中如火焰般的燃烧,他是大缙朝开国皇帝司马炎现存的最年长的儿子,他才有资格当大缙朝的皇帝,他占领徐州是勤王,而其余人敢占领徐州就是造反。

司马柬冷冷地笑了:“大军加快速度前进,本王要看看司马模哪来的胆子作乱?”他傲然笑着,以前他在京城的时候只是个闲散皇子,手下只有百十个家丁,唯有以贤德闻名;被杜预牵制的时候镇南将军府的士卒军心摇摆不定,他依然只能以大度和豁达闻名;如今数万镇南将军府士卒尽数在他的手中,整个扬州他一个人说了算,跺跺脚扬州都要抖一抖,他为什么还要贤德、大度、豁达?司马模,司马越,司马虓之流敢挡在他的身前,他就砍下他们的脑袋。

……

胡问静看着地图,沉吟不语。

贾充和荀勖同样盯着地图,叹息道:“没想到司马越如此英雄豪杰。”一直觉得司马越没什么本事,没想到人家是个牛逼人物,同时双线作战,在冀州与琅琊王氏开打,在徐州与司马柬开打,每一处还打得有声有色不分胜负。

荀勖道:“胡刺史要不要乘机夺取兖州?”此刻兖州肯定空虚了,不打一下有些过意不去,不论是拿下了司马越的地盘还是拿下了琅琊王氏的地盘,对胡问静而言都是扩到了优势。

贾充也支持打兖州,夺取冀州可能与刘弘决裂,打兖州毫无风险,而且也能降低豫州的压力。

胡问静死死地盯着地图,眼珠子乱转,飞快地将眼前的古代的山水画地图瞬间调节成了三维立体三国游戏地图,己方的城池上有个小小的红色旗帜,点击进去城池钱粮将领士兵人数历历在目,然后就愤怒了:“马蛋啊,胡某为什么没有将领?”

一个个城池的士卒不够也就算了,每个城池抽调几百几千人,积沙成塔,汇集在一起也是一只上万人的大军了,可是该死的将领却少得令人窒息。

荀勖认真地道:“将领都是血与火锻炼出来的,不拉出打一仗谁知道是不是大将之材。”使劲地瞅胡问静,你的手下之中什么白絮周渝不都是这么训练出来的吗?说不定你带着一群人出去打一仗,发现手下中有好多堪比张良韩信项羽吕布张辽张飞的猛将大将呢。

胡问静用力拍案几:“有理,胡某就要打这一仗!赢了,胡某的地盘就稳了!”

贾充和荀勖微笑,胡问静还是嫩了些,稍微一激将就冲动了。但是没关系,取了兖州之后地盘虽然扩张不多,但是至少声威大振。

……

洛阳的军队开始调动,万余中央军开始在城东聚集,城中的牛车马车尽数被征用作为运粮车,数百骑在洛阳城内飞驰而过,不时有人大声地叫着:“胡刺史出征期间洛阳宵禁,违反者杀无赦。”

几个小官员坐在衙署之内,听着门外的喧闹,微微地叹气:“这次应该是取兖州了。”众人无语,他们都是小官员,但与胡问静没什么交集,纯打酱油的,胡问静成也罢,败也罢,与他们没什么大的关系。

一个官员呵斥道:“肤浅!胡刺史成功自然与我们无关,但是若是败了,怎么会与我们无关?”他盯着一群小官员,道:“若是胡刺史败了,这洛阳城内会不会被血洗?洛阳各个衙署的官员会不会被成批的屠杀?”

一群小官员打了寒颤,太有可能了!胡问静杀了几十个王侯和大批的高官、豪门大阀子弟,若是司马家的王侯或者豪门大阀子弟攻陷了洛阳,会怎么看待他们这些平平安安,毛都没少一根的人呢?定然是认为他们投靠了胡问静,出卖了豪门大阀的子弟。

一个小官员叹气:“唉,这年头做个小官员真是难啊。”

长街上,一群百姓站在阴凉的树荫下,看着骑兵在城中四处纵横。其中一人傲然负手而立:“我知道胡刺史的大军去了哪里?”他的眼神之中透着智慧和光明,整个洛阳都找不到比他更聪明的人了。

周围的人惊讶地看着那人,这就是所谓的消息灵通人士?有人拱手问道:“请教胡刺史的大军是去了哪里?”

那人冰山般的脸上露出了自信的笑容,一字一句地道:“胡刺史的大军是去了兖州。”

周围众人皱眉,问道:“为何是去兖州?”

那人的嘴角露出了一丝讥笑,道:“东海王司马越与琅琊王氏又一次在定陶打起来了,所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胡刺史这次去兖州就是要将司马越和琅琊王氏一网打尽,咦,你们怎么走了?”

周围众人懒得回答这个蠢货,还以为得到了什么内(幕)消息,没想到遇到一个白痴,定陶早就成为了胡刺史的地盘都不知道。

洛阳城外的军营外,一个中央军将领与亲友话别:“此去兖州路途很近,也没有什么强大的敌人,估计顶多两个月就回来了。”友人点头:“七月流火,还是要多带些衣衫。”等那将领进了军营准备开拔,那友人立刻回了家中,取出了信纸写了几个字,塞入了信鸽脚上的细竹筒内,看看四周无人,将信鸽送上了天空。

陈留城中,一个中央军将领微笑着对司马虓道:“胡问静果然想要攻打陈留。”司马虓笑着:“定要她没命回去。”

一群中央军将领大笑,司马越与琅琊王氏开战,自然想到了胡问静会乘机攻打陈留,早已做了准备,只要胡问静到了陈留,立马就发动农庄内的所有百姓与胡问静决一死战。

祖逖冷笑道:“胡问静的绝招不就是长矛阵吗?破长矛阵何其容易。”他已经从各地收集十数万根毛竹运到了陈留,到时候所有农庄百姓人手一根毛竹,胡问静保证目瞪口呆。

司马虓笑道:“这叫以彼之矛攻彼之盾。”

一群中央军将领大笑,一点没有抄袭的羞耻感,打仗就是你学我的优点,我学你的优点,有什么可以感到羞耻的。

司马虓却又皱起了眉头,道:“只是不知道是不是来得及收割粮食。”一群中央军将领面面相觑,这个问题太专业了,他们都是小门阀出身,这辈子第一次军屯种地,哪里知道粮食究竟在什么时候可以收割了。

祖逖已经问过了一些老农,道:“十日就能收割,若是担忧胡问静的军队抢占或者烧毁我方的良田,不妨早几日收割,虽然定有损失,但是总比被胡问静的军队抢了烧了要好。”从洛阳到陈留四百余里,从中牟到陈留只有百十里,胡问静很有可能让中牟的农庄士卒作为先锋到陈留的,如此短短一两日就到了,必须提前收割粮食了才能安心。

司马虓点头,这个祖逖还是很不错的,有才华,想得周到。他道:“好,那明日就开始收割。”收割粮食似乎也要几日,但陈留和濮阳其实各有一万中央军士卒在,怎么也能与胡问静的大军对峙几日的,足够农庄抢收粮食了。

司马虓笑了笑:“今年应该是个丰收年。”司马虓其实不知道“丰收”的标准究竟是什么,他只是觉得今年的田地比以往多了几万亩,岂能不是丰收?

一群将领点头笑着:“对,今年是个丰收年。”军屯的效果还是很不错的,大片的田地上都是黄灿灿的粮食,若是能够坚持几年军屯,粮仓都会装不下的。

一晃眼十几日过去了,不但胡问静不见踪影,就是中牟的农庄士卒也不见踪影。

祖逖冷笑着道:“果然是声东击西。”一群将领缓缓点头,乘着司马越双线开战而偷袭陈留的计谋实在是太老套了,谁都会有谁提防。

司马虓的眼神之中放着光,道:“那么,是去了冀州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