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3、这就是议会吗?

周围的人惊愕的看着张华,你还以为自己是朝廷重臣吗?此刻大缙朝的朝廷重臣只有那四十九个人,其余人个个都是螺丝钉。

司马攸待大殿中喧闹声平息了,这才继续道:“如今有两个年号备选,第一个年号是‘永平’……”一个太监急急忙忙的走到了司马攸的身边,举起了一张大大的白纸,上书“永平”二字。

“……第二个年号是‘元康’。”司马攸继续道。又是一个太监急忙举起白纸。

大殿中上千官员盯着司马攸和四十五个辅政议员,这两个年号有没有什么讲究谁都不在乎,重要的是辅政议员究竟怎么办事立刻就可以知道了。

四十六个辅政议员一言不发,神情严肃。

司马攸慢慢的道:“第一个年号,永平。”一个太监举着纸张踏出一步,慢慢的从四十五个议员面前走过。司马攸严肃的道:“认同这个年号的人请举手。”

四十六个辅政议员眼神中闪过一道道寒光,有人坚定地举起了手臂,有人却不动如山。司马攸看着辅政议员之中参差不齐的举起的手臂,一个个的数着,道:“十七人赞同。”

那举着纸张的太监刷出一只毛笔,认认真真的在“永平”之下写了“十七”。

司马攸继续道:“第二个年号,元康,支持的请举手。”

辅政议员之中又一次举起了一些手臂。

司马攸点头:“二十一人赞同。”他皱眉,道:“两个年号的支持者都没有超过半数,本次两个年号全部无效,重新选择新的年号。”

大殿内上千官员呆呆的看着四十六个辅政议员幼稚园一般的举动,只觉心中无数匹草泥马飞快奔跑而过。这也叫做辅佐朝政?这也叫做议事?这比小孩子过家家还不如!

张华满脸通红,只觉司马攸和一群辅政议员统统都是混账东西。他大步走出班列,厉声道:“本朝四十九个辅政议员就是如此辅佐朝政的吗?这国家大事什么时候可以如此儿戏了?若是辅政议会不能确定年号,老臣斗胆请陛下下旨令礼部定下年号。”

司马遹被张华的声音吓了一跳,在龙椅上缩了一下,情不自禁的转头看小问竹,大殿之中这么多人只有小问竹与他年龄相仿,让他有天然的亲近的意思。

小问竹根本没有看司马遹,紧紧的握着胡问静的手,睁大眼睛看着四周的人,这么多人在这里干什么?我能吃糕饼吗?

胡问静轻轻地摇晃了一下小问竹的手臂,冷冷的道:“张司空身体是大好了,走路也不晃了,眼泪也没了,可是脑子好像还是只会想着自己的小利益,完全没有考虑过朝廷的难处。”司马攸原本想要说话,却被胡问静抢先了,只能无声的叹气。

张华恶狠狠的看着胡问静,问道:“老夫何处没有考虑朝廷的难处?”

胡问静好像没有听见张华说话,转头看着四周上千官员,慢慢的道:“天下事情如此之多,难道读过一本《论语》就真的可以管理天下了?笑话!这里上千官员谁会傻到以为只读过一本《论语》就可以管理天下了?农事、军事、祭祀、天时、工商……诸般事宜若是有谁敢说什么都懂,站出来,胡某立刻杀了这个误国误民无知无耻的小人。”

“张司空竟然以为本朝四十九个辅政议员个个都是通晓所有事情的超级大能,张司空果然是无知无耻之人啊,看在你年纪老了,本官建议你乞骸骨,早点回家颐养天年吧。”

张华厉声道:“老夫当然知道术有专攻,所以才让礼部处理。”他重重的拂袖,胡问静这种黄口小儿什么都不懂,就知道血口喷人。

胡问静冷冷的道:“礼部能怎么做?难道不是也提出几个年号公议吗?难道敢擅自决定吗?”张华冷笑:“礼部自然也是提交几个方案,但是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不能像辅政议员们这么玩闹,国家大事岂可……”大殿中一群官员慢慢的点头,什么赞同反对根本不是讨论国事的方式,盘古开天辟地以来什么时候用这种方式决断过国家大事了?必须进行严肃的,长篇的,详细的讨论,谁的道理高大上才能决定采用谁的建议,哪有这么瞎搞的。

胡问静猛然转身盯着张华,厉声道:“张华!你以为你长着眼睛和脑袋吗?”

大殿中立刻安静了下来。

张华愕然。

胡问静厉声道:“大缙朝没有试过各自说理吗?大缙朝有谁说服过别人了?然后呢?国事如何了?大缙朝为了讲道理,洛阳所有官员罢工都闹出来了。张华你眼睛瞎了看不见吗?难道你想要大缙朝继续所有国家大事都无法统一,只能继续每天吵吵闹闹吗?你的脑子在哪里,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吗?”

胡问静伸手指着一群辅政议员,道:“你知道为什么只有我们四十九个人站在大缙朝的顶端,为什么要由我们四十九个人决定大缙朝的一切事宜?因为这洛阳城之内只有我们四十九个人的心中真的装着大缙朝的黎民百姓国事家事,只有我们四十九个人把国家看得比我们个人的利益还要重!我们四十九个人之间没有矛盾吗?没有吵架吗?没有恨不得对方去死吗?可是我们四十九个人为了国家大义,为了国家兴亡,愿意抛弃我们之间的仇恨,不计前嫌,一致为国效力,为百姓谋福利。”

一群辅政议员傲然看着四周的官员,听清楚了,我们当辅政议员是因为我们的心中只有国家,没有个人,真是伟大的一塌糊涂。

司马亮更是得意的看着四周的人,老夫与胡问静有血海深仇不共戴天,但是为了国家利益百姓福祉才不计前嫌携手为了大缙朝的民主富强而努力,这种情怀你们懂个p。

胡问静厉声喝问着:“这种大仁大义的节(操)你有吗?”

“这种舍弃小我顾全大我的节(操)你有吗?”

“你只记得独善其身,临阵脱逃,保全自身!”

“张华!你知道什么是国士吗?国士不是看你的血统,不是看你有多少财产,不是看你师从何人,不是看你读过几本书,不是看你有过什么名誉,不是看你懂得什么礼仪,不是看你是不是聪明机智才高八斗,而是看在国家最危难的时候,你是不是敢于勇赴国难!是不是虽千万人吾往矣!是不是明知道前面是万丈悬崖依然无畏的走过去!”

上千官员之中好些人浑身颤抖,胡问静的言语打动了他们的心灵深处,国士啊!可这些精彩的言词为什么就用在了这群狗屎一般的司马家的王侯身上?明珠暗投,不,是用珍珠喂猪!

胡问静厉声道:“我们四十九个人不掌握朝廷的大事,难道由你这种只顾着个人利益,第一个开溜的垃圾混账管理朝政吗?胡某这辈子最看不得满口仁义沽名钓誉,实际上满肚子男盗女娼的无耻之徒,胡某当然会禀告天子,请天子将这种无耻之徒尽数逐出朝廷,留在洛阳简直是污染了空气。”

张华脸色铁青,恶狠狠却又带着绝望的盯着胡问静。上千官员盯着胡问静,胡问静真是凶残啊,怎么都不肯放过张华。

贾充微笑着,胡问静与张华其实没有什么重大的过节,张华之前一直针对胡问静,但是这只是小事情。只是,今日辅政议会需要“杀人立威”,这被“杀”的人自然是张华最合适了。

胡问静大步过去,一脚踢飞了张华,厉声道:“本朝辅政议会乃新制,目的就是革除自三皇五帝以来的弊端。”

“为何每次朝会就吵吵闹闹,争执十余日没有结果?因为缺乏一个统一的简单的决断机制。”

“辅政议会的存在就是提供一个简单的决断的机制。”

“什么道理,什么请示,辅政议会统统不考虑,辅政议会就是用最简单的通过和驳回处理国事。以后朝廷大臣所有的奏本都要提出问题,提出解决问题的办法,否则朝廷要你们做官干什么?大街上找个普通人还能不知道存在的问题吗?”

“辅政议会自然就会仔细的权衡奏本的合理性,判断赞同还是否决。”

“如此,朝廷之内自然很快就会朝政清明,再无吹牛拍马趋炎附势装腔作势之人。”

“今日的年号的言事就是要展示辅政议会的办事方式和原则。”

胡问静冷冷的盯着地上的张华,道:“你连这点都看不懂,还要蹦出来捣乱,你说你的眼睛是不是瞎了,你的脑子是不是糊涂了?”

一群辅政议员傲然看着周围的上千官员,个个昂首挺胸,只觉自己就是那么的高尚和与众不同。

司马亮老脸都泛着红光,慢慢的道:“本王才德具备,心中唯有大缙朝,哪里是外人可以揣度的。”胡问静还是很会办事的,可惜当日怎么就脑抽了给了四十八两五钱,若是四十八万五千两,现在说不定他已经是大缙朝唯一的国士,进一步成为了皇帝了。

司马干斜眼看着上千官员,淡淡的道:“本王是变态,但是本王是个心怀国家大事的变态,瑕不掩瑜。”

司马腾负手而立,悄悄的抖手臂,衣衫轻轻地飘动,他傲然道:“位卑不敢忘国。我虽然被贬谪了,但是我的心中永远都记得我是大缙人,守护大缙是我的责任。”

司马越轻轻的叹息,脸上尽数是不被理解的遗憾和落寞:“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这简直是本王的写照,本王的心中永远想着朝廷大事,可是这份情怀又有几人知道。”

司马颙不屑的看着众人,冷冷的道:“本王追求的是大缙朝国泰民安,百姓富裕,有钱买房生孩子,难道本王还要一个个告诉你们不成?你们鄙视本王,埋怨本王,本王全部不在乎,因为本王的心中只有这个美好的世界。”

其余司马家的王侯激动了,你们统统说光了,我们还能说什么?不行,非要想出可以说的言语。

某个王侯轻轻地捶胸:“本王的抱负今日竟然被他人知道了,可惜,本王本来想要隐瞒一辈子的。”

又是一个王侯转过了身,冷漠的道:“虽千万人吾往矣,只要能够让百姓富足,本王哪里介意让世人误会?”

又是一个王侯悠悠的道:“世间谤我、欺我、辱我、笑我、轻我、贱我、恶我、骗我,我欲如何?只是忍他、让他、由他、避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再待几年我再看他。”

又是一个王侯仰天狂笑,泪流满面:“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世人看不穿。”

一时之间,四十六个辅政议员中出现了无数个忍辱负重,为国为民的慷慨悲歌的国士。

上千官员眼含热泪,深情又佩服的看着四十六个辅政议员,你们都以为我们是白痴吗?这种假话套话空话每天我可以不打草稿的说一个时辰!你们不就是想要独揽大权吗?

司马攸任由一群司马家的王侯装逼,他细细的回味着胡问静的国士论,很不错。他转头看了一眼胡问静,确定自己没有看错,胡问静还算是一个忠臣的。他又暗暗苦笑,胡问静也是大缙的忠臣了,这大缙还有不忠的人吗?

司马攸在心中长长的叹了口气,无论如何,大缙不能再延续之前吵吵闹闹的道路了,若是在继续下去,大缙朝肯定完蛋。竟然不能决出一个能够镇住所有人的皇帝,那就决出一个可以稳定朝廷的新官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