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超级文豪诞生了

洛阳的街头到处是兴奋的文人墨客。

某个年轻男子兴奋的对同伴道:“听说了吗?陆机陆士衡又有了新作。”同伴同样兴奋的点头,超级偶像陆机的新作怎么会不知道:“我只看了一半,就被人抢去了。”他痛恨极了,好不容易认识的人当中有了手抄本,刚看了没多少就被人抢去了,真想痛打那抢文稿之人啊。

长街的另一处地方,几个年轻男女静静的听着一个男子朗诵着陆机的《辨亡论》,听说那是陆机激愤之下随手所作,这份才情真是了不起啊。某个女子眼中流动着灿烂的光芒:“太常张华曾言,别人写文章是唯恐才华不够,唯有陆机是唯恐才华太多,果然没有说错啊。”几个男子很想贬低陆机几句,却总觉得只会自取其辱,只能紧紧的闭上了嘴。

那朗诵《辨亡论》的男子又取出一页文稿,道:“这是陆机陆士衡的第二篇《无耻之徒胡问静》。”众人微笑,这文虽然没有看过,但是听说纯粹是陆机辱骂胡问静的长文,应该没什么学术价值,只是一向文雅的陆机都会骂人,必须听听。

某个酒楼之中,一张张桌子边挤满了人,墨香四溢。

“抄好了没有?”有人催促着,明明有大好文章在前,却不得传抄,实在是人生一大憾事。

有人伸长了脖子看着楼外,骂骂咧咧的:“废物,怎么还没有买纸笔来!”一个仆役拼命的冲进酒楼,挥舞着手中的上好纸张,道:“少爷,买来了!不过,价格涨了不少。”那少爷在乎p个价格,只要能够早早的抄到陆机的雄文,纸张价格涨了有什么关系。

某个衙署之内,众人笑眯眯的围观着《无耻之徒胡问静》,全文三句一个胡问静,四句一个胡无耻,左一个淫邪,右一个下流,当真是把“无耻之徒”扣死在了胡问静的头顶之上。

某个官员笑着:“原以为陆士衡擅长写雄文,而短于呵斥非礼,不想今日看来陆士衡骂人也甚是在行。”其余官员笑着点头,陆机的文字中不带一个脏字,但通过一个个举例将胡问静与传说中的无耻之徒并列,干净利落的烙上了无耻的印记。

有官员拂袖长叹:“今日又见洛阳纸贵矣。”前些时日左思的《三都赋》激起了洛阳人士的大量传抄,一时纸贵,不想今日又再次见证了历史。其余官员微微摇头,众人虽然写不出超级佳作,但是眼光还是有的,陆机的《辨亡论》其实算不得上佳,反倒是这篇辱骂胡问静的文章倒是很有创意,大有名流千古的味道。

有官员叹道:“陆机才华惊艳天下,却用这才华写文骂人,未免有些明珠暗投了。”摇头叹息着,伸手慢慢的将桌上的《无耻之徒胡问静》折好,收入怀中。立刻就有十七八只手将他按住:“放下,放下,又不是你的,凭什么你拿走?”“喂喂喂,我还没有抄呢,你干嘛拿走?”

陆机骂人骂得这么有水平,超越了时代超越了同行超越了世界,以后文人想要骂人必须学陆机写雄文了,不然骂人都显得没水平,这篇文章必须当范例抄写下来,勤加揣摩,若是以后实在写不出来,就在陆机的范文上修改几个字也行啊。

某条街上,几个男女望着周围疯狂的背诵《无耻之徒胡问静》的年轻人们,喟然叹息:“这胡问静只怕是要名留青史了。”其余人点头,陆机的文章必然是要流传千古的,胡问静作为文中的不二主角,肯定是要被所有人牢牢地记住的。

有人笑着:“想不到胡问静竟然因为挨骂而名留青史,简直是祖坟冒烟啊,愚以为胡问静该给陆机送礼,一万分的感谢他。”众人大笑:“正是如此!”

胡家之内,胡问静看着两篇文章,惊愕极了:“真是人在屋中坐,祸从天上来,我什么都没干啊,为什么就来骂我?”

小问竹抬头看天,祸从天上来?她睁大了眼睛,跑回房间,取了顶帽子,认真的给胡问静戴上:“姐姐,再也不怕有东西从天上掉下来了!”

胡问静用力点头,抱着小问竹打滚,心里莫名其妙。

陆机?她倒是有些印象的。《周处除三害》是初中还是小学的文章?

“周处年少时,凶强侠气……乃入吴寻二陆。平原不在,正见清河,具以情告,并云欲自修改,而年已蹉跎,终无所成。清河曰:‘古人贵朝闻夕死,况君前途尚可。且人患志之不立,何忧令名不彰邪?’……”

这文中的平原清河就是陆机陆云两兄弟,至于谁是谁,胡问静完全不记得了。

她微微有些困惑,现在是太康三年,陆机就进了洛阳,写了《辨亡论》?她转头问手下们:“那个谁谁谁,陆机今年多大了?”

手下们老老实实的道:“陆机陆士衡年二十,陆云陆士龙年十八。”胡问静反倒奇怪了,你们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手下们古怪的看着胡问静,二陆名动洛阳,全洛阳百姓都知道二陆的一切资料。

胡问静懂了,偶像!大明星!追星!

她摆摆手,继续回忆。记得陆机参与了西晋灭吴时候的最后抵抗,然后在吴国灭亡近十年后才写的《辨亡论》,这吴国灭亡有十年了吗?陆机此刻只有二十岁?不太对吧,难道陆机十岁就上了战场?难道是镀金?

胡问静叹了口气,上学的时候只喜欢三国和唐宋,对魏晋南北朝统统不感兴趣,知道的人物和事迹少得可怜。比如这与陆机齐名的二十四友到底是那颗葱?是她学过忘记了,还是根本没学过?

她轻轻的拍着脑袋,对这个时代有些头痛。这个该死的“大缙”与晋朝到底有多大区别?蝴蝶翅膀到底扇起了多大的风暴?那些人的年龄变了,那些事情提前发生或者没有发生?陆机是不是也在这蝴蝶翅膀之内?

胡问静叹气,最恨平行时空了,她总是不自觉地想到晋朝的未来,带着有色眼镜看人和看事,还不如是一个彻底的架空时代呢,她至少不用为历史的变化而伤脑筋。

“来人,放出风去,就说是我胡问静说的,陆机的《辨亡论》实在是太像贾谊的名著《过秦论》了,命意相似、笔致相似、句法相似、句度相似,简直就是仿写,这也叫才子?”

胡问静费尽心思也就想起了后世对陆机的《辨亡论》的评语,小小的反击一下,估计毛个风浪都掀不起来。

“那个谁谁谁,去买些曹魏之后到如今的书籍回来,历史记载,野史,名人故事,名人文章,山川河流,风土人情,朝廷流言,统统都要。”胡问静对手下下令,一直没有系统的了解这个世界,必须补课了。至于陆机写文章骂她,爱怎么骂怎么骂去,老胡家的人根本不在乎名誉。

……

陆机写文章大骂胡问静,别人看个热闹,二十四友之中却反应极其强烈。

“陆士衡真是狡猾啊。”众人眼睛发亮,瞬间就看透了陆机的花招,胡问静卖官鬻狱的背后深不可测,冒然牵扯进去会倒了大霉,但是放过这个机会又有些可惜,陆机另辟蹊径,管朝廷到底怎么想的,只盯着胡问静进入洛阳之前的行为破口大骂,难道还能牵扯到朝廷纷争之中?万一朝廷真的有意拿胡问静做试金石,这大骂胡问静简直就是投名状啊。

“陆机能够不要脸的破口大骂,难道我们就不能?”潘岳脸色发青,拿文章骂人是他的拿手好戏,朝廷之中多少人被他写文章骂过?就是司徒山涛都被他骂的面无人色,他会在乎骂胡问静?司徒山涛和其余官员可以把他打发去外地当县令,胡问静绝对没有这个能量,就算有,他潘岳在乎再次去外地当县令吗?一回生二回熟,被贬谪多了,也就这么回事。

二十四友和一群跟班用力点头,胡问静身为女孩子竟然卖壮阳药简直是污点中的污点,只要盯着这点骂,谁都不能说他们骂错了。

“大家都来骂胡问静!”二十四友和一群跟班兴奋不已,拿出纸笔当场奋笔疾书,有跟风骂胡问静无耻的,有苦思新的角度的,有信手拿了几十个毫不相关的例子贬低胡问静的。一群埋头写字的人之中唯有王敞尴尬的站着。

一群人惊愕的问王敞:“为何你不写?”王敞尴尬的摇头:“你们写吧,我就算了。”

有人想到王敞的身份,立刻想深刻了,难道骂胡问静也触犯了朝廷的大忌?

王敞使劲的摇头,哪有这么严重,看众人的眼神复杂极了:“我不参与的原因你们懂的。”

众人恶狠狠的盯着王敞,懂个p啊:“都是自己人,何以鬼鬼祟祟?”要是想给大家设套,看不打死了你。

王敞见众人的眼神不善,无奈之下,眼神哀怨极了,只能说老实话:“年龄啊年龄。”陆机二十,陆云十八,胡问静十四五,你们骂来骂去,这叫做少年慕艾,洋溢着青春的活力。旁人看了只会微笑,谁没有年少轻狂过?石崇三十,潘岳三十二,与十四五岁的胡问静骂来骂去这叫抓住青春的尾巴,狂士风流。老子都快四十了,命好的话儿女的年纪都比胡问静大了,老子骂胡问静就是大人欺负孩子,老子再无能也不能欺负子女辈的小孩子。

二十四友不屑的瞅王敞,难得你知道自己四十了还一事无成,菜鸟,弱鸡,垃圾。

王敞怒视众人,有朝一日王某写出绝世文章,一定打得你们的脸嘭嘭响。

……

洛阳街头又一次热闹非凡,洛阳文人巅峰组合二十四友痛骂胡问静无耻下流,一篇篇文章如太阳般闪瞎了众人的眼睛。

“想不到潘岳骂起人来如此的刻薄。”有人看着潘岳的文章。

“还是左思写的好。”有人的手指敲打着桌面,到底是能够写出《三都赋》的超级才子啊,这骂人的文章都华丽无比。

“这石崇真是……”有人看着文章,不知道该怎么评价,别人都是盯着胡问静做人做事无耻下流,不符合社会价值观入手,而石崇另辟蹊径,竟然直接质疑胡问静的中山靖王的御医的祖先究竟是否存在,明明让人多生孩子是轰动天下的大医德,为何这么多年默默无闻,却落魄到需要一个女孩子出头售卖壮阳药膳?石崇抽丝剥茧,进一步怀疑这壮阳药膳就是胡问静自己琢磨出来的,一个女孩子怎么会研究壮阳药物,又怎么想到要研究壮阳药物的,以及是怎么研究壮阳药物的?石崇严重质疑胡问静的贞洁,是不是因为胡问静是个(荡)妇,所以才要研究壮阳药物呢?

有人板着脸,道:“石崇言之有理。”一个女孩子研究壮阳药物,怎么看都不正经。

石崇的文章风靡洛阳,迅速引爆新的批判胡问静的浪潮,无数普通门阀子弟意识到了批判胡问静的容易和正义性,纷纷将枪口对准了胡问静的贞洁。

“胡问静三岁开始勾引男人!”

“胡问静天赋异禀!”

“胡问静每日无男不欢。”

各种淫词秽语层出不穷,洛阳百姓兴奋极了,对舆论批判大缙朝第一个女官充满了喜感。

某个老汉大骂:“我就说怎么会有女官呢,原来是个贱人。”想想一个女人都要骑在他的脖子上,就气得发抖。

某个女子鄙夷的摇头:“这男子为天,女子为地,女子怎么可以当官呢?”悠悠的看着手中的《女诫》,只要牢牢的记住了这本书,就能做个幸幸福福的女人。

某个少女不屑一顾:“胡问静当官就是伤风败俗,全家的名声都臭了,以后怎么嫁得出去?”继续训练着仪容仪表走路姿势。

有老妇人以此教训子女:“做人切不可超出纲常,不能做的事情就是不能做,胡问静有今日都是自找的。”想来胡问静被人骂到这个程度,应该很快会自尽了吧。

某条街上,有人惊喜的叫着:“咦,那就是(荡)妇胡问静!”一群人围了过来,有的人对着胡问静指指点点,有的人大声的辱骂。

胡问静淡定极了,在谯县被人骂就打人杀人,那是孤女不狠,小命难保,现在身为人民公仆,随便骂,胡某完全不在乎。一转身看到小问竹畏畏缩缩的看着周围的人,她急忙俯身抱起小问竹,小问竹死死的抱住她的脖子,惊恐得看了一眼周围,又闭上了眼睛不敢看。

胡问静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直冲头顶。她厉声道:“来人,把这些人的嘴全部撕烂了。”敢骂官老爷,只是打一顿算便宜了你们。

几个手下用力点头,娴熟的掏出棍棒冲进了人群之中乱打。

听着周围的哭喊和怒骂声,胡问静轻轻地拍着小问竹的背,胡某好不容易让小问竹像个普通孩子了,再也不怕生,不会惊恐的看着四周,没想到却一朝尽废。

“二十四友了不起啊,你丫的敢惹我,我就让你们后悔出生在这个世上!”

“来人,去把二十四友一伙人的名字给我搞明白了,还有那些跟着骂我的王八蛋,一个都别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