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九岁那年,他的爸爸因为工作事故,不幸去世了,他的妈妈本来身体就不太好,半年后忧思过度,也走了。哥哥只能从c市来到镇海,投靠唯一的亲人,就是我的邻居杨奶奶。但是杨奶奶两年后也逝世了,当时他爸爸原来一个同事提出要收养哥哥,但是哥哥谢绝了,他就自己留在了镇海。”
“这样又过了两年,我哥十四岁,也就是我十二岁那年,我曾经跟你说过的,我的爸爸妈妈……”她抬头看着他,眼睛清澈见底,他心疼地点点头,那是阮小惜生命中最黑暗的一段时间。“当时,除了舅舅,我没有别的亲人了,但是,舅舅和舅妈把保险公司的事故赔偿金和家里的存款拿到手后就一走了之了。”她轻轻叹息一声,他心里揪疼,小小的她该有多么无助多么绝望啊,如果那个时候,我就认识她,该有多好啊!可惜,当年出现在她黑暗人生中的人,可惜不是我。
“在我最无助的时候,哥哥说,从今以后,他就是我的亲人!”阮小惜说起此事,眼里全是庆幸和感激,萧杰心里如拨云见日般豁然开朗。
阮小惜清楚地记得,那天,绝望的她蜷缩在床角里哭泣,十四岁的杨晋立来了,他蹲下身,轻轻地摸着她的头,温柔地说,“小惜,别怕,你还有我,我就是你的亲人,我永远和你在一起。”然后,他起身走到窗边,轻轻拉开厚重的窗帘,灿烂的阳光照了进来,她一下子受不了强光的照射,举手挡住眼睛,接着,她听到杨晋立的声音,“小惜,我们一起,好好活着……”透过张开的手缝,阮小惜看见他向她伸出了手,犹如救世主般拯救着她,她毫不犹豫地握住了他的手,握住生命的希望!
“小惜,你和你哥当时那么小,怎么生活?”萧杰对这个问题思考过很多。
“萧杰,你知道为什么我和哥哥必须努力学习吗?”她抿嘴看他,自问自答,“因为只有努力学习,名列前茅,我们才能进希望工程班,才能免学费,而且每个月会有100元生活补助金。”她淡然一笑,他的心里却难受苦涩,“但是,希望工程班发的生活补助实在无法维持最基本的生活,所以,头两年,哥哥每个周末和寒暑假都会做各种各样的兼职。我哥他端过盆子刷过碗、派过传单、洗过车、扛过泥沙搬过砖……一个十四岁的男孩用他稚嫩的双手,努力养活着他自己和我……”阮小惜噙着泪水,“萧杰,不知道你能否想象,我哥哥他受过多大的苦,受了多少的委屈。但是,他从来不跟我说,在我面前,他总是那么乐观坚强,总是鼓励我说,所有困难都是暂时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她的眼神忧伤,萧杰由衷地感叹杨晋立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后来,有一次,哥哥在一个工地上干活的时候肩膀被砸伤了,我提出我们俩住到同一个房子里,另一个房子出租,这样,哥哥就不用做那么多兼职了。”
阮小惜仍然记得,那天她跟杨晋立说搬到一起住时,他的反应。
“不行,我不同意。”杨晋立态度坚决。
“哥,这样我们就有稳定的经济来源了,虽然租金不高,生活还是会拮据,但至少,你就不用去打工了,而且你现在上高中了,时间紧迫。”阮小惜坐在他面前,坚定地直视着他。
“小惜,你不用担心,我会安排好的。这次受伤是我自己大意了,以后我会注意的。”他安慰她说。
“哥,我能不担心吗?我想了很久,这是我们目前最有效最好的办法了,你为什么不同意呢?”她着急地问。
“小惜,事情没那么简单,这会给你造成不好的影响,会给你带来很大的麻烦。”他皱起眉头,“我不同意!”
“什么不好的影响,什么很大的麻烦,我都不怕。哥,我不要你这么辛苦。”阮小惜不妥协。
“我不辛苦。小惜,任何对你不利的事情,我都不愿意做。”杨晋立也不让步。
“哥,你要是不同意,那从此以后,你不用再管我,我自己想办法养活自己,我不要成为你的累赘。”她说着气话,眼泪忍不住地往下掉。
杨晋立最看不得她哭了,又心疼又着急地说,“小惜,你别哭啊。你怎么会是我的累赘呢?你怎么这么想呢?我不同意搬到一起,是为你好,你还太小太单纯,不懂得人心险恶、人言可畏。”
“我才不管什么人心险恶,我也不怕什么人言可畏,我只要你好好的。”她倔强的小脸挂着泪水。
“因为,”阮小惜没有回避他的目光,坦率真诚地微笑,“我哥哥,他不是我的亲哥哥呀,其实,我们以前是邻居。”她云淡风轻地讲述着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