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次外出买食物，偶然被其他人看见了他的尾巴，那个人被吓得连滚带爬地跑开，边跑边连声喊叫他是妖怪，喊来了许多人拿着刀过来杀妖怪。

那是他第一次在人类面前暴露自己的妖怪身份，后来又遇到几次，毫无例外总是被恐惧他的人类持刀以对。

不怕妖怪的人类，昨晚是第一次遇到。

申又如站在韩东诚的房门前停顿了一会，然后慢慢地抬起腿，身体穿门而过走进房间。

看到被褥整齐叠放在角落，房间里整洁干净空无一人，他的第一反应竟是松了口气。

申又如怔怔睁大了眼睛，他抚着胸口，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似乎不是那么愿意抹去对方的记忆。

他站在房间里发了会儿呆，随即大步朝外走去。

他要去找韩东诚，看他会不会找人过来杀妖怪。倘若韩东诚找人过来杀妖怪，他就抹掉那些记忆。

结完账抹去小二的记忆，申又如循着韩东诚的气息，沿街走过办理户籍文书的官府，穿过守卫站岗的城门，一路跟到荒无人烟的水潭前。

此时清晨已过，正是烈日炎炎的晌午时分。

连赶两个时辰的路，本就不够强健的老马需要休息，韩东诚也需要。

韩东诚翻身下马，松开缰绳，任由棕色毛发的高头大马溜溜达达地走到水潭前喝水，自己在附近捡些干草树枝生火。

打开包袱拿出火折子引燃柴堆，韩东诚挽起袖口，脱了鞋袜扎起裤脚和衣袍下摆，握着尖端锐利的木棍下水抓鱼。

系统111浮在半空化身找鱼雷达与韩东诚配合着，不一会儿的功夫连抓两条，足够今日的午饭。

韩东诚见好就收，拎着插有大鱼的木棍上岸，就在这时，满身贵气的申又如骑着马慢悠悠现身。

马蹄踢踢踏踏地来到韩东诚身侧，申又如坐在马上，居高临下地看向湿漉漉的韩东诚，缓声说道：“又见面了，阁下。”

韩东诚抽出藏在腰间的匕首，边在水潭边处理着捕来的鱼，边回复他：“我们很有缘分，不是吗？”

泛青光滑的鱼鳞随着水流飘走，申又如翻身下马，如他一般松开缰绳，让马儿自由活动。

他不掩好奇地问韩东诚：“你不怕我？”

“为何要怕你？”韩东诚回答的很快，处理鱼的动作更快，两句话的时间鱼就已经简单处理完了。

他用干净的水仔细清洗完鱼身，用木棍串好绕过申又如来到火堆前，继续回问：“我应该怕你么？”

申又如被问住了，他和人类的交往不多，更多时候，他就是个游历各地的旅人，从不在一个地方久待。

这也导致他联系最多的只有同类，没有相交的人类朋友。

旺盛燃烧的橙红火焰灼烧鱼皮，韩东诚转动木棍给鱼翻了个面，又在上面洒了些调料。

鲜香的肉味在空气中蔓延开，申又如皱起的眉心放松，跟着来到火堆旁边铺好的垫子前盘腿坐下：“看到你不害怕，我的心情很好。”

之前的胡思乱想盖住了感官给予他的反馈，这会儿见到人，确认这个十多岁的人类幼崽真的不怕他，他的心情非常愉悦。

就像以前在山洞里睡了一觉醒来，看见石头旁边长出了一丛小花，他高兴地想摇尾巴。

当韩东诚将烤好的两条鱼递给他一条时，申又如的高兴瞬间加倍。他眼睛黑溜溜地望着韩东诚，咬了一口鱼肉，觉得韩东诚或许会成为他的第一个人类朋友。

就在申又如准备将想法付诸行动，直白询问韩东诚是否愿意成为他的朋友之前，韩东诚先一步开口，稍微有些疑惑：“怎么不见你的狐狸？”

申又如咀嚼鱼肉的动作一顿，下意识反问：“狐狸？”

韩东诚‘嗯’了一声：“昨晚看到的那只，白色尾巴。”

“你以为那只是我养的狐狸？”申又如满脸错愕地看着韩东诚，鱼都顾不得吃了。

莫非他误会了？韩东诚没有发现他是妖怪？

在他盯视下，韩东诚不解地问：“不是你养的狐狸，那是什么？”

申又如沉默不言，心里渐渐升起了火气。他确信自己的判断，韩东诚昨晚分明已经看出他是妖怪，这是在明知故问，故意假装不知。

申又如眼睛颜色有转红的迹象，原本圆形的黑色瞳孔已经转变成了兽类特有的竖瞳。

111看的倒抽一口冷气，连忙提醒韩东诚。韩东诚如今只是一个身手好些的普通人，断然打不过有着数百年修为的妖怪。

韩东诚眨眨眼睛，对着申又如笑了一笑：“你这是生气了？若是不想回答，我不问就是了。”

听见韩东诚说他生气，申又如反而又不气了。他异常迟钝地反应过来，自打见面以后，韩东诚的言语举动，牢牢把握着他们之间的主动权。

像是为了印证他的这个猜测，申又如见韩东诚没等他给出回答，就岔开了话题。

韩东诚不紧不慢地问：“既然在同一条路上遇见，走的又是同一个方向，你可是要去王都？”

申又如挑起眉梢，兽类特有的胜负欲冒了出来。他决定把主动权抓到自己手里，便接着韩东诚的话，主动邀请：“是要去王都，若与你的目的地一致，不如我们结伴同行，也算有个照应。”

毕竟他们这么有缘。

申又如已然忘了自己是循着韩东诚的气息一路追过来的，只觉能在此处遇见，的确是缘分匪浅。

韩东没有拒绝，很是痛快的应下。

一个人赶路容易懈怠犯困，有个陌生人在旁陪着可以提神醒脑，刺激他早些完成今日份的目标任务。

111听到韩东诚识海里给出的解释，恨不得做呐喊状抓着韩东诚的肩膀晃，想把他晃得清醒一点。

“申又如可不是人！他是个妖怪！身手好懂法术打架比你厉害的大妖怪！”

申又如在旁边，111怕被察觉出异常，不敢真的晃动韩东诚。黑团团用软乎乎的小黑爪揪着韩东诚的衣领，自己象征性地晃了两下。

韩东诚差点被它的模样逗笑，好在及时忍住了。他笑眯眯地在识海里忽悠111：“比我厉害不正好么，万一遇到个抢劫的也不用担心了，直接让他出手就好。”

这话听着稍微有那么一点道理，111的注意力转移，黑爪爪松开韩东诚的衣领，哼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