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的人墙，雪路眨了眨眼，看向了身旁的侍女。

“这是……大名的授意。”身旁的侍女垂眸为她解答到。

事实上，亲生的公主奋不顾身地爱上了一个妖怪，还弄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大名又怎么会不知道。

奈何十六夜以死相逼，他不论多么生气，作为一个父亲，终究还是没忍心与柔弱的十六夜断绝关系。

但大名心中也清楚，他的膝下子嗣并不多，公主也只有十六夜一个。十六夜的任性让他失去了一个与别国重要的联姻工具，也让国家的走向了一个更加风雨飘摇的未来。

而现在，得到一个天赐之女，无论如何，他也不会再让那个犬妖沾到便宜了。

于是，早在第一天遇见雪路的时候，大名就悄无声息地安排好了这一切。

而看着周围人的反应，雪路虽然有些惊讶，但也没有多说什么。

今夜斗牙王来的时间稍微早了些，夜宵还没做，雪路正和宿傩一起坐在一个她一时兴起让下人扎起来的秋千上。

“这个孩子，是你的亲人吗？”见状，斗牙王有些不解地问到。

“为什么会这么问？”

虽然觉得他的问题有些奇怪，雪路歪了歪头，反问了回去。

“……既然不是亲人的话，那又为什么会对他这么好？”犹豫了一会儿，斗牙王还是如实地把心中的想法问了出来。

说实话，现在刚和十六夜交往没多久的他作为一个妖怪，对人类的感情还是不能完全理解。

从十六夜的身上，他学到了很多，可即使温柔如十六夜，也不会对一个非亲非故的孩子这么好。

于是，斗牙王就情不自禁地问了出来。

而他不知道的是，在听了他的问题后，本来安静地坐在秋千上的宿傩下意识地僵住了。

——他害怕被雪路遗弃。

即使对方在见过他可怕的一年后，也并未对他产生丝毫的芥蒂。

而事实上，自从宿傩被雪路收留后，就过上了以前做梦都不敢想的生活——

每日里都可以穿着干净柔软的衣服，吃着可口的饭菜，还不用遭受僧人的虐待和他人看向自己的、异样又恐惧的目光……这样的生活，连宿傩自己都觉得不真实。

落差是如此之大，两面宿傩觉得他前一秒还在深深的泥潭里，被厚厚的黑泥裹挟着下降，几乎就要落进梦里的那个红色的、铺着骸骨的恶域之中，然而转眼间就被少女拉着手，落入了软乎乎的云朵里，过上了仿佛空气里都有花香的生活。

这是神迹吗？

两面宿傩不知道。

按理说，那颗早就麻木的心本不应该再相信那些虚伪可憎的神灵。

可尽管如此，他也仍然希望是。

因为他有一种预感，如果不是眼前的少女，他恐怕就会如梦境里的那般，走上那条既定而疯狂的道路。

——在梦里，他失去了一切，成了别人的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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