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容府后院最角落,一处地砖开裂,杂草丛生的院落里,面容苍白的女子方把人送走,门尚未合上,就已耐不住软倒在地上,捂着脸痛哭。

“晚娘,此次事关我容家百年气运。能被家主选中是你的荣幸,你若是配合得好,事成之日,我必会重金请人为你母亲调理身体,送你弟弟上学堂,你也会成为我最疼爱的女儿,无人会再提起你外室女的身份。”

“若是出了差错,你一条命都不够掂量……”

她哭得浑身颤抖,悲恸到心,一口血吐了出来。见着染血的绣帕,更是心如死灰。

女子才不过十七,就已经失去了神采,如一盏枯竭的油灯。她匀顺了气,扶着门扉站起,搬出了木凳,踩了上去,又摇摇晃晃地踏上了桌子。接下来,她竟直接抽下了腰带,往房梁抛去!

“晚娘,你这是做什么!”见她十次有一次终于抛中了,打好了结准备把人挂上,角落里飞出一道黑影把绳子咬断,化成了人身,一把捞住了跌下来的人。

“你怎么在这里?现在天还没黑,你不能出来!”哪知见到了人,女子又红了眼,“你明明都听到了,都知道我是骗你的了,为何还不快走?赶紧离开容家,离开宁川,有多远走多远……走啊!”

她推了一把,但她这样的力气哪能推得动一个健硕的“人”。

“晚娘,我知道你对我是有感情的。你跟我一起走吧,我们离开这里。”黑影渐而化作了一个紫衣青年人,肤色青苍,眉眼略显阴柔,但依旧秀美。

“我不能走了,我走了,我的阿娘和弟弟都活不了。”女子凄声拒绝,又是一口血吐了出来,“你看我这残破的身体,本也活不得多长时日,就算抵了命也算不得亏。”

“晚娘,”紫衣人一咬牙,“我可以把我的金丹给你!”

“你听我说,”不待女子出口反驳,他当先把人喝住,“我本就是机缘巧合下起死回生的鬼狐,就算失了金丹,我仍能以鬼身修炼。而常人若是移植他人的金丹,必定会排异,但我是木灵根,身上又同有死生两气,只要我们两心相连,这颗金丹入你体内定会焕发生机。”

容晚愣了下来,紫衣人趁机再劝:“晚娘,你先跟我离开。你的家人也是容家人,没有了金丹,他们也不会痛下杀手。到时,我们再想办法回来把他们接走。”

女子目光闪烁,看着眼前的情郎,终是下了决心:“好。”

两人少不了又是一通互诉衷肠。躲在墙后的柳舒言是万万没想到玄狐带自己来竟是意外撞破了一出私奔戏码。

她的修为是金丹大圆满,就算被压到了筑基后期,但敛息的效果并不会打折扣,那里的几人修为最高也不过金丹后期,只要她不主动暴露,就不会被发现。

就在柳舒言犹豫要不要跟随这两人再去打探时,玉符亮了起来。柳舒言先退远了查看,是汲星洲说晚宴提前了,容蒙派人来请他们。

客院处,少年长身鹤立挡在了门前,展开折扇。他懒得如柏经义一般周旋,直接甩了脸色:“这么早就用膳?”

管家赔笑道:“家主考虑到诸位长途跋涉必然劳累,故而提前了晚宴。”

“哦,考虑得真周全,替我谢谢他。”汲星洲眼角一拉,“但我不饿,晚点再来。”

管家嘴角都要被这幅少爷做派气抽了,但还是努力稳住,斜光想往里探:“汲公子,怎么没看到夫人呢?”

“我们夫妻的事,你少管。”汲星洲轻嗤了一声,把门甩上。

“……”管家的脸色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