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Tower34(三合一)

他捏了一下手提包的带子,心里冒出一个很大胆的猜测。

汤老板他真的不像一个一板一眼的npc啊……

很快到了警局,或许是很少见到探长身边出现什么关系近的人,值班的小警察都探头探脑地朝这边看过来。

赵勇见到汤老板时,愣了一会儿,随即嗓门一敞:“汤老板来啦?你来送老大啊?”

他边说还边戏谑地撞了一下沈珈的肩膀,开玩笑似的说:“哎,不是我说,老大,你们俩真的有点腻歪啊,早上上班都来送?”他对汤老板说:“老大当了二十几年的糙汉了,你还怕他路上被人贩子拐走了吗?”

沈珈盯着这人黝黑粗犷的脸,额角的青筋开始突突地跳。这赵勇是个什么品种的二百五……

就见汤老板淡淡一哂,真假不明地说:“是啊,最宝贝的东西总是放在身边才放心。”

空气一静,沈珈愣了一下,赵勇张大嘴,看看汤老板,又看看沈珈,满眼都是发现了基情的震惊。

沈珈只愣了一瞬,立马就反应过来,汤老板有时候会有些恶劣的趣味,这么说大概是在逗赵勇这个憨憨玩。

他于是有点无语地掀起额前的头发,解释道:“我昨晚遇到袭击了,那个人跑了,不知道还会不会回来,汤老板不放心我才陪我过来的。

“啊?真的啊?”赵勇凑过去看了眼,果然在沈珈的头顶上看见了一道结了痂的疤痕。他的视线从沈珈额头上略过,重点突然跑偏了:“老大,你为什么熬夜比我还厉害,发际线却依旧这么□□?”

看到沈珈难以言说的目光,他又飞快地改口,露出担忧的表情:“啊,不是,老大,你没事吧?为什么会有人想要袭击你?”

“没事。”沈珈将头发放回去:“大概是以前不小心得罪过得人吧。”

赵勇点了点头:“确实,干我们这行,太容易招人恨了,需不需要我和小宋以后也去接你啊?”

“谢谢,不过不用了。”沈珈摆摆手,脱口而出:“有汤老板就行了。”

说完他又忍不住愣了一下,他从来不知道自己潜意识里是这么信任汤老板的。

不过好像确实,汤老板虽然看上去温柔有风度,像个清雅的钢琴家。但在他身上,却有种令人莫名安心的气场。

汤老板听出他话里不小心泄露的信任,嘴角微微勾起,眼里满是抑制不住的笑意。

“奥,这样啊。”赵勇摸了摸后脑,粗神经没察觉到有什么不对:“也好,把你交给汤老板是挺让人放心的。”

什么叫把我交给汤老板?沈珈从这句话里听出了一股老父亲将女儿交托给女婿的放松,有点槽多无口。

这时,宋光突然从办公室里跑了出来,他的神色少有的严肃,一句话就将原本轻松的氛围冻结了。

他语速飞快地说:“老大,朱曼打电话过来自首了。”

沈珈愣了一下,有点没反应过来:“谁?干什么?”

朱曼坐在审讯室里,长发披散着,神色萎顿,眼底青黑一片,像一夜没睡。

沈珈站在窗外,看了她一眼,又看着手里的证物袋,那里面装着花瓶的碎片,不是旅馆里的花瓶,是真正的凶-器。

他把证物袋交给鉴定科的人,让他们去检验指纹。

朱曼说:“我一直把碎片放在床底下,我太害怕被发现了,可是没有用,证据在我手里,也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我。”

她面色疲惫而憔悴,却又透着放下一切的轻松。她五指用力地戳着掌心,唇色苍白地说:“昨天沈探长来找我以后,我想通了,我不想再这么风声鹤唳地活着了,黄鑫勇该死,杀了他我不后悔,但我不该为他折磨自己一辈子。”

宋光说:“那你坦白一下具体的杀人经过。”

朱曼吸了吸鼻子,带着鼻音说:“那天黄鑫勇要去开房,其实我是知道的。我一直清楚他是什么样的人,只可惜被他祸害的那些无辜的小孩儿,包括我,一辈子都被他这样毁了。”

“那天他不知道怎么了,突然怒气冲冲地回家,一回来就拽着我的头发殴打我,把我拖在地上走,不过他这样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每次他有什么不顺心的事,就会把火往我身上发。”

她自嘲地笑了笑:“我不敢反抗,因为反抗只会招来更恶毒的咒骂和殴打,我爸妈都告诉我叫我忍,说他只是偶尔心情不好,可以理解,再说人家是高校教授,都是有素质有涵养的,每次不都也道歉了,跟着他肯定不会差。”

说到这里,朱曼声音一哑,再也忍受不了地哽咽出声,仿佛将所有的委屈一瞬间倾泻出来,捂着脸泣不成声。

宋光体贴地递给她一张纸,默默地等着,并没有催促。

等朱曼崩溃的情绪又渐渐平复下来,她慢慢地擦干了眼泪,然后垂着头继续说:“但是黄鑫勇是一个披着人皮的禽兽,他用那张伪善的脸骗过了好多人,我的爸妈至今觉得他有才又有钱,是个不可多得的金龟婿,反而认为我无病呻吟,总是在他们面前抱怨。”

“我本来也对这样看不到未来的日子认命了。崔哥不知道我经历过什么,但他好像看出来了,一直暗示我说,女人要学会反抗,才能活的像个人样,我不能被一个人渣毁了一生,还给我看了很多新闻。他的话我一直记得,可惜我不敢这么做……”

她喃喃道:“直到那天,黄鑫勇疯了一样地打我,我觉得他简直想要杀了我,我被他拽着头发砸在柜台上,痛的我真想去死……那时候我想,我什么时候才可以结束这样地狱般的生活,脑子里就突然冒出崔哥的话……我不想在这么忍受下去了……”

“刚好柜子上有一个花瓶,我想也没想,在他踢过来之前,捞起花瓶就朝他的脑袋砸了过去……”朱曼抠着指缝,手不受控制地抖起来,她瞪着空洞无神的眼睛说:“其实那个时候我没想要杀了他,我只是想要阻止他的动作,砸伤他逃跑,但是他捂着头,恶狠狠地望着我,走过来想抓住我,我太害怕了,就又朝他的脑袋狠狠砸了一下,这次他终于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了,我就走过去,试了一下他的呼吸……他真的被我杀死了!”

她看着自己的手,喃喃自语地道:“我有很多瞬间想杀了他,逃脱这个变态的掌控,但是真的杀了人了,我害怕疯了……那天晚上我就梦到他满脸血地来找我偿命……”

“我想来想去,还是过不去自己那一关,就觉定过来自首了。”

宋光记着笔录,赵勇继续问道:“那么你是怎么把尸体运过去的?崔固是否知情?”

朱曼摇了摇头:“跟他没有关系,我看的出来他喜欢我,就骗他穿上跟黄鑫勇一样的衣服,让他帮我去宾馆找黄鑫勇,他当然不可能找到的,我趁他离开,就偷了员工的衣服,装作服务员,用清洁车将尸体运进了房间里,想要嫁祸给他约的那个人。”

她说:“现在我想通了,人是我杀的,一人做事一人担,和其他人没有关系。”

汤老板不知何时走了过来,他和沈珈关系亲近,过来时也没有人拦他。沈珈偏过头,就看见他垂眼望着审讯室里的朱曼,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过了一会儿,鉴定科的结果也出来了,花瓶上确实沾有朱曼的指纹,血迹也确实属于黄鑫勇,这的确是真正的凶-器。

另外,搜查科也在朱曼家的地板上测出了鲁米诺反应,证实了那里是真正的案发现场。

凶手投案自首,被关了一天的方子予终于得以释放,他望着窗外的阳光,不确定地又问了一次:“我真的可以走了吗?”

沈珈心里有点,他点点头说:“是啊,你们老师换了,我看着人挺不错的,以后好好干啊。”

方子予鼻子一酸,带着哭腔“嗯”了一声。

证物明确,逻辑链也完整,一切都好像水落石出。但沈珈却没有露出放松的表情。

汤老板看着他眉间的褶皱,问道:“案件已经了解,探长还有什么放心不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