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斐愣了,没有说话。

邱文谷走进了房间,站在她床边,静静地注视着她的脸,没一会儿,眼圈就红了,有汹涌的歉意聚在其中,几欲落下。

“对不起。”邱文谷声音沙哑,哽咽道,“爸爸对不起你。”

“……”

“二十年了,害你在外面吃了二十年的苦。”邱文谷蹲了下去,握住方斐的手,半百的男人此时像一个做错事的小孩,不敢大声说话,也不敢奢求对方的原谅,“爸爸该死,爸爸对不起你……爸爸特别想你,小小……”

“我……”方斐的嗓子还是沙哑得像被锯子割过,她咳了咳,之前折腾一番的后遗症这时候显现了出来,一股浓郁的血腥味涌上喉头,“我叫小小?”

见方斐回应了他的话,老小孩就像被喂了一口糖,眼睛霎时充满了光亮,欣喜地说:“对,你小时候身体弱,你妈妈给你请了算命先生,说你命格较阴,孤魂野鬼喜欢靠近你,所以两岁前不要取名字,这样脏东西就不会找到你。小小是你的小名,因为你出生就比其他家婴儿小,才四斤八两,小到你妈妈说,听见医生说你出生后,她还在用力,觉得没生干净……”

提到以往的事,邱文谷有一肚子话想对方斐说,仿佛每一句思念都在他胸中积累,成了这二十年都未曾告诉方斐的家长里短。

方斐安静地听着,看着邱文谷眼里蓄积的泪水,在他絮絮念叨的时候静静地落了下来。

方斐把手从邱文谷掌心里抽了出来,在对方愣住的时候,抚上他有着明显细纹的眼角,把那道湿意擦去。

“小小挺好的。”方斐轻声说,“就叫我小小吧。”

一滴泪水打在方斐的手背。

邱文谷捂住脸,失声痛哭。

“……小,小小……”

……

“除颤第四次。”

“除颤失败。”

“血压上升。”

“患者心跳停止三百二十一秒,二十二,二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