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半个时辰,一整面的荒草地带便缓缓出现在雪闲视线中,一座伫立的塔十分显眼,在一整片枯草废枝中高高耸立。
雪闲想转面朝身后人说话,可一偏眼,才发觉厉倾羽离他极近,顿时慌了下。
“我们再远一点的地方降落即可,兽妖塔周围有毒蟾黏液,别沾上身。”
厉倾羽便将银剑落在兽妖塔外一里,正好烛鹊的玉扇也刚到达。
烛鹊刚把玉扇收回掌上大小,便道:“倾羽这回飞的慢了些,莫非是为了等我们?”
他十分欣慰的点点头,觉得好友终于有些人性。
怎知厉倾羽还未开口,雪闲便有些不好意思地朝他道:“并非如此,方才是我请他飞慢点,我已好几年未乘坐过灵剑,有些不适。”
奚雨一听,立即反映道:“你曾经乘过灵剑?”
奚云也道:“医君不是没有配剑,是乘谁的剑?”
雪闲慢慢的将视线移往远方兽妖塔。
拒绝回答。
反正…就是同个人的剑。
烛鹊瞧他这模样,兴致也上来了,正想追问下去,雪闲身旁高大的身影便开口。
“兽妖塔里头妖气波动剧烈,金蟾子人在塔内。”
一行人便全数转头,朝着一里外的高塔望去。
雪闲有些担忧,道:“我未曾见过金蟾子,不知他是否如古籍上所说那样,是个痀偻老者,脓包长满身躯,皮肤粗砺,如蟾蜍化人。”
奚雨一听,立即唤出自己的带灵短刀紧握在手中。与奚云各走在左右两侧,烛鹊则走于最前。
队伍愈后头愈是危机四伏,毕竟后背空荡,故大家选了位置站定后,这位置即是唯一空出的。而雪闲修为精于医,自然是被大家夹在中间,因金蟾子要的便是医修,此刻他们得让雪闲安全入塔。
众人脚步放缓,不时绕过地上的黏液痕迹,一些原本青绿的杂草被毒液侵蚀后,已化成灰黑,还冒了烟。远处兽妖塔的响声一阵阵传进耳里,似乎有几千只蟾蜍在里头跳跃。
雪闲踩着步伐,正抬头打量那座妖气迸漏的高塔,蓦然间一只中型蟾蜍突地从杂草中冲出!跳过雪闲脚下!
雪闲往旁闪避不及,只能往后一跃。瞬间跳进一个宽大的怀抱中!
他自然知晓对方是谁,因没人敢走在队伍最后。
可此刻最让他震惊的,并非这人是厉倾羽,而是……
“你蛇毒发作了!?”雪闲诧异的压低声音问道。因厉倾羽身上的温度热的似火烧,可对方隐藏的极好,只看外表竟看不出半分。
厉倾羽低下长睫,漆黑深邃的瞳孔望进雪闲淡棕眼眸,低哑说了句:“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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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年过后。
浸雾峰周围雾气仍是一往如昔的厚实,将山腰以上一圈圈的围绕,从山脚往上望,整座峰仿佛极仙之地,与世隔绝。
几年前奚云在峰上成立了辟谣专属站,热心地替一些不实的传闻辟谣,譬如右执法奚雨与医君的约战,还有不知怎地传开的,流苏一事。
每回只要有人提及流苏为尊上给医君的信物,奚云便跳出来拍胸脯保证。
此非信物,而是债据!
至于债的什么,那不好说。
到了最后,全峰的子弟都深信不疑,年轻的医君疑似弄丢尊上东西,因而被惦记,甚至被标记了尊上的私人物件,作为警告。
上回老医修见着了雪闲,还忍不住拍拍他背,一面叹气摇摇头,口中喃喃叨念着:“命不久已、命不久已。”
雪闲对这些传闻一律不予回应,且有些啼笑皆非。不过说到底,这流苏还真不太像债据,对他来说,倒像个喜欢吃醋,黏他黏得紧的狗崽崽。
而这几年间,雪闲也没有一刻闲下,不断尝试制作新药炷。
他精细计算过,每半年能炼制好一柱。可因他未曾看过那东西,甚至不知形状、色泽和香味,只能翻着浸雾峰流传下来的医修古籍,一面从峰上收集各类灵草,盲目地炼出一根又一根的药炷。
他居住的小屋,摆了上百只药瓶和数百把灵草,以至于桌面与墙柜看上去都有些杂乱。可唯独其中的一面墙,那儿放了只深色大木柜,上头没有任何随意摆放的灵草丹药,属这屋内收拾最整洁的地方,木柜中放的药炷,排得整整齐齐,色泽由浅至深,有着各类药香。看上去特别庄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