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听到宁小北所说的“故事”的时候,范侠感觉不是宁小北疯了,就是自己疯了。

可是他说得是那么有礼有条,那些曾经发生的,或者未曾发生的事情都是那么地符合情理。

他甚至预言了今年悉尼奥运会中国队的金牌数和110米栏项目的冠军……是一个叫做刘翔的上海小伙子,他会在赛场上掀起一阵前所未有的中国旋风。

天知道宁小北压根就不喜欢体育,更加不会关心什么跨栏项目,但是他是那样地言之凿凿,让范侠不得不信。

宁小北默默地摇了摇头。

他对艺术界没有研究,不清楚十七年后的上海画坛里是否有彭老师的一席之地。

不过他记得很清楚,差不多就在一年后,某个香港富商因罹患艾滋病而撒手人寰的消息震惊了当时的文艺界,惹得两岸三地不少明星们人人自危。各种坊间传闻甚嚣尘上,不少艺人从此销声匿迹。

就是不知道彭老师,有没有逃过那一劫了。

当晚的庆祝酒会很是热闹,当然,这说的不是区里领导和香港富商参加的那个摆在白玉兰宾馆的冷冰冰的酒会。而是摆在老马海鲜城里的,属于第三皮鞋厂老职工的团圆酒会。

那些曾经的老同事老朋友们都来了,厂长,车间主任,退休的老师傅,门卫室的老刘,宁建国的徒子徒孙们,还有老马的媳妇。

“要说还是建国好福气啊,儿子考上那么好的大学。我家那个小畜生和小北一比,就是一个天一个地,只能跟他老爸一起卖卖黄鱼大闸蟹。”

马志国的老婆烫着一头时髦的卷发,举着酒杯笑着。他们夫妻两人的头颈上都挂着一条足有手指粗细的黄金链子,手上戴着赤金开宝戒指,浑身金光闪烁,暴发户气势十足。完想象不出当年她曾经为了一套福利房,在主任办公室里撒泼打滚的样子。

“赵景闻,怎么还单身着呢?要不要我给侬介绍个对象啊?别太挑啦。侬还真的当自己是费翔呀。”

工会主席郑嬢嬢退休之后积极参与社区事务,尤其热衷于给人保媒拉纤,就跟当年想要把纺织女工介绍给宁建国一样,现在又想给赵景闻说媒了。

“小北!小侠!过来过来,听赵叔叔给你们唱首歌,”

赵景闻为了甩掉郑嬢嬢的纠缠,扯着领带,半真半假地开始发起了酒疯,“年轻的朋友们,今天来相会。荡起小船儿,暖风轻轻吹……”

赵叔叔长得像费翔,唱歌也跟费翔一样好听,喝醉了酒之后的嗓音更是带了几分磁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