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隐隐记得“现实世界”里上海那一年的防疫措施做得极为出色,整个疫情从开始到结束,一共只有八名受感染者。但是他不敢有丝毫懈怠,把整个宁家和赵家都打造成了铜墙铁壁。
赵景闻被“隔离”出来后,接到香港那边朋友传来的消息,说那边已经是一片人心惶惶,幸好他走得早。晚点可能飞机票都买不到。
宁老太的小卖部甚至都暂时歇业了,二十多年来雷打不动的卫生小麻将也破天荒地暂停。老太太惜命的很,每天小梅出去买菜,回来第一件事情就是催她先去洗手。
千防万防,谁也想不到,学校封校了。
开学后不久,一群身穿白色防疫服的医院工作人员来到学校,将几名校工带走。原来他们当中有人曾经在过年期间回到老家,与广州那边的密接者有过接触。现在那边有人住院,循着行程一路追查到了上海。
一时间学校人心惶惶,前后校门都被贴上了封条,黄色的警戒线被拉起,闻讯而来的家长们遥遥地看着被锁在里面的孩子,泣不成声。
“你放我进去,我求求你,放我进去呀。”
王伊红抱着一整包的衣服和吃的东西站在门口,哭着冲着拦在她面前的人哀求道。
“我是高三四班常乐蕴的家长。她没有带换洗衣服,垫着的褥子也是薄的。我要给她送衣服进去啊,你们让我进去呀。”
泪水滂沱。
母女两人的抗争一直从六月延续到春节。
那天争吵过后,常乐蕴要么不回家,回家也只是去外婆那边。就连过年也在外婆那边过。
年三十那晚,南汇小赵亲自找到丈母娘那边,请大女儿回家。常乐蕴很坚决地表示,妈妈一天不同意,她们两就一天不用见面。小赵无功而返,女强人王伊红也是憋着一口气,说她饿死冻死在外头,自己都不会管她。
谁知道隔了半年,从夏天到冬天,母女两个第一次见面是在这种情况下。
“妈,妈……”
围栏这头,常乐蕴双手捂着脸哭得浑身发抖。除了一个劲地叫“妈”,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母女两个人此时明明只隔着一道镂空的栅栏,却仿佛身处两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