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寂不语,坐到案前,泼茶化墨,洋洋洒洒一篇写下来。

“且将此信送到西北,我既不能拿他,便看大房可还有为他开脱的余地,”沈寂撂笔,眉眼沉定,又道,“他身上的糟烂事不仅如此,将他这些年的贪额子都算出来一并给西北送去,大房若要留着此人,当把沈家失去的颜面和银子还上。”

长风见她神色凛然,忙不迭地应下。

“若不是给大房些颜面,早该如此了!哥儿近些年在家中站得稳,这一遭于情于理都该重罚,大房那边定再找不出措辞来保人。”

“哥儿,也别太同这样的人置气,我回来时正好瞧见楚家公子,他正在城西铺子买糕点,说什么都要给咱们带上一盒,”长风指了指那旁摆放着的精致糕点,挠挠头道,“楚公子热情得很,我没拒绝得了。”

长风边说着边打开那糕点的包装,一时间花香伴着饼糕的香气溢在内室之中。

“他晓得哥儿不愿吃甜的,但这是今年刚落的樱花制的甜酿馅饼,城西那南斋坊一日也不过只做三炉,他说什么都让我带回来给哥儿尝尝,”长风将那盛着糕点的碟子拿给她,笑了笑道,“哥儿不妨试试?”

今日忙碌一日,到这时确有些饿了,沈寂接过那糕点,咬了一口。

樱花香气带着清甜溢入唇齿间,倒是不腻。

只是这味道刚在口中绕过一周,沈寂却忽然一怔。

持着这糕点的手僵了片刻,她问:“你方才说,这是什么做的?”

“樱花啊,四月里新摘的,酿成了这甜酱。”长风回道。

沈寂一时间有些头痛,泛白的指尖按住额间,她突然想起来,这樱花制成的糕点,她好像不是第一次吃。

那年春日,段渊一时兴起要去摘那樱花,一半用来做糕点,一半封进坛子里酿酒留至明年。

只是这酒的主人未捱过第二年,那两瓮藏在怀王府地下的樱花酒,也再无重见天日之时。

她忽然又想起另一件事。

原来她那日在诗会上想起的那两句词,是那时他同她一起摘樱花随口作的。

怀王府中自养一处樱花园,他性子开逸,园中放了琴和萧,又设着一木床。

本是留着小憩午歇的。

但那日樱花落了满地,粉雪成海,他却道不及她耳尖的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