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菀与安胜对视一眼,站到栏杆前往下看,果然见到人群当中一人领着仪仗队——

队伍里都是年轻儿郎,十分精神漂亮,只是打头的那个有些怪:

他身上兜着一身深蓝色官服,一看就是进内城时临时罩在外边的,两条长腿好似没骨头一样跨在马的两边,露出下身穿的粗布裤子。

膝盖那块居然还刮破了,脚上一双布鞋踩踏了后沿,生生穿出了木屐的气势。

然而即便邋遢成这个模样,此人却依然带有一种逼人的富贵气,如非累世官宦,绝对无法温养出这个气度。

安胜低声在卢菀耳边说道:“您瞧腰上那金袋,确实是来送圣旨的钦差无疑。”

卢菀眉头微微蹙起:“可是眼下……”

眼下庸南在通州,花修明又在前线,遍宁州能接旨的也就是庸思宁。

但小思宁自打他父亲离开后,在府衙忙得头角倒悬,又有什么旨意能着落在他身上?

两人均不得解,身后的老板们也不由得围在了栏杆边上细看。

自打长公主秦桥离开宁州后,这地界可许久没见过朝廷再派人过来了。

“我天,这不是我们古州的古浚大人吗?!”

尤老板眯着眼瞧了半天,突然出声道:“没错!这田间老农的做派,就是他!”

楼下那吊儿郎当骑坐在马上的人掏了掏耳朵,竟然这么嘈杂的环境里,一下就听出了这声“古浚”,仰头朝楼上招手一笑。

“呦,这小娘子俊俏!”

他选择性地看不见周遭一群爷们儿,只瞧见了卢菀:

“小娘子,我确实是古浚,是咱们古州的老乡吗?”

卢菀觉得有趣,扯出尤老板,向楼下笑道:“我不是,他是。”

尤老板擦着汗赔笑:“古大人,从前我家和你家还在一条街上呢!”“记得记得!”这位古州的太守大人十分没架子:“尤大牙,是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