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最终开到了大路,沿着落雪的高架一路向着江边行去,暖风给得越来越足,车内车外仿佛两个季节。

“白法官,我还记得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是在长春路上吧,当时你报案说你家里发现了一具白骨,我立刻从槐安分局出警,一路赶了过来,当时陆队对你可真好,又是请你住他家,又是带你去市局,后来我一打听,不止是公安对你好,检察院、法院这些司法机关个个把你看成宝贝,钱衡、郑烨,众星拱月般围着你转,唯独我没有,我从见了你第一眼起就开始和你作对,你一定很讨厌我吧。”

周良不疾不徐地说着,眼角带了几分伧狞,一副满不在乎的姿态,他的双手固定在方向盘上,腰间的手枪就这样暴露于身后。

白明一眼便看见了那把枪,他不敢看得太久,生怕周良从后视镜里看出自己想要夺枪的意图,他望向窗外,等待最佳时机的降临。

讨厌还算不上,除了穷凶极恶的罪犯,他倒是没有讨厌的人,他对周良更多的情绪是无奈与不解,他不解于周良将自己视为杀害秦薇的凶手,更无奈于周良一直寻找这一点的证据,不过他也能理解公安的做法,所以日常也没有太过在意。

“不讨厌,无感。”

周良戏谑一声:“你倒是大度,还是说你现在怕了我,不敢说实话?”

“你有什么可怕的?我在你手里最坏的可能性不过是一死,这么长时间以来,我在公交车上受炸弹威胁,在江心公园被人追杀,童年还险些被人掳走,甚至就在刚才,我还差点死在了家里,这桩桩件件哪一个不比你可怕?”

周良一怔,问道:“你家里刚刚发生了什么?”

白明把他的胃口吊了起来,却又不再说下去,道:“周警官,这就和你没关系了。”

周良自知撬不开他的嘴,只能先将车子开到目的地。

没过一会儿,车子来到了富茂大厦的楼下,白明神情不安,恍然大悟道:“原来周警官是富茂的人,怪不得要抓我前来,是不是我把丁飞之死的矛头对准了富茂,所以徐老板要准备杀我灭口了?”

“白法官,你有时候很聪明,有时候又很愚蠢……”周良停好车子,没有回头,“这样吧,我回答一个你的问题,你也回答一个我的,怎么样?”

若是能了解富茂的隐情,那可比今日来抓自己的黑衣人要有用得多,这算是个盈利的生意,白明点了点头,答应了。

周良先道:“你想问什么?”

白明认真道:“你带我来这里究竟要做什么?”

“就在这坐着,什么也不干……”周良轻松答道,“这可是实话,信不信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