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忠放下水杯,深深地吸了口气,他明白那些往日的遗憾不会如同一阵清风,说散就散的。

“陆吾从此成为了真正的孤儿,他属于英雄模范子女,可他真的想要这个称号吗?

我不能生育,你何芳教授对我不离不弃,因此我们没有孩子,所以从那以后,我便把陆吾视为我的儿子,他把阳京的东西全部变卖,换了江州的一间新房,他想在这里重新开始他的生活,就像那个失忆的孩子一样,他也想把以前的都忘了,可他忘不了。

“他父亲的葬礼是我帮他操办的,他也有些经验了,我知道他是从他母亲下葬时学来的,他年纪轻轻就送走了父母两人,埋陆建的那天,来的人很多,下的雨很大,他不想撑伞,我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哭。”

杨忠低下头,嗓子讲得有些哑了,便轻咳一声,语重心长道:“对了,我刚才说我收了两个徒弟,一个是陆吾,另外一个人我也给你讲讲他的故事吧。”

作者有话要说:

94、照片

“陆吾,快别做了,到饭点了!再不走,食堂就没饭了。”

宿舍楼外的天空被傍晚的夕阳晕染,像是熔断的金条,然而锻造的功力欠佳,一半是余晖的橙,另一半仍是本色的蓝。

迫不及待出发的男人走到陆吾的床边,看着他不停做着仰卧起坐,道:“嘿!你给我装聋呢?”

床板吱呀作响,陆吾喘着粗气,身上的背心早已被汗水浸透,嘴里正喃喃自语地念着数字,每做完一个,这数字便多加一个。

“九十八,九十九,一百,一百零一,一百零二……”

男人坐在床边,嘴角一提,露出坏笑,趁着陆吾不注意,一拳打在了他的腹部,痛得陆吾惨叫一声,立刻倒在床上,停止了运动。

陆吾轻揉着肚子,眉头紧皱,看着眼前得意洋洋的小人,猛地坐起,用胳膊一把环住他的脖子,将其撂倒在床上,佯怒道:“方程你这家伙,搞偷袭是吗?”

“陆哥陆哥,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方程连连求饶,待到陆吾松手,他才呼哧带喘,从床上快速站起,轻揉脖子,“你这下手也太狠了,你要勒死你上下铺的亲兄弟啊。”

陆吾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脱下背心,用毛巾简单擦去了身上的汗水,换了件干净的白色衬衫,又拿上饭卡揣进口袋。

方程倚在自己上铺的床边,脖子依然隐隐作痛,啧啧两声道:“我可提醒你,你既然换了衣服,就别忘了带上你那最珍贵的小照片,要不然弄丢了,可不要像上次一样发疯似的找来找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