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向前走了两步,立在白明的面前,目光犀利,眼神中透着些许怀疑与厌弃,仿佛两捆长绳,能将白明捆绑在地,他在原地又点了几脚,道:“出租屋内的白骨,你真的不知道它的存在?”

凌厉的语气如同从天而降的巨峰,死死压在白明的心口,他绷紧神经,否认道:“我不知道。”

“你果然和魏峰不认识?”周良遂即开口,依然是那般态度。

白明摇头,内心虽然紧张,可外表却很是镇定,“不认识。”

步步逼问让他感到不适,他深吸一口气,平息着内心突兀的躁动不安,抬眼回道:“周警官还是在怀疑我?”

周良紧盯着眼前的人,单手从裤兜里掏出一摞照片,低下头,有序翻找着,随后从中抽出一张,猛然亮在白明眼前。

那张照片几乎贴上白明的脸,他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身体不自然地后退两步,那张灰黑色的照片略显压抑,模糊不清,他刚开始只觉得有些熟悉,再仔细一看才能认出,这是长春路上的出租屋,是他毕业后住过的地方。

周良收回手臂,又掏出第二张,依然是那间房子,只不过这回多了一摊白色的人骨。

时间仿佛倒流回了那一刻,白明脑海中立刻浮现出那晚的场景,当时他就站在摇摇欲坠的椅子上,在通风管道内,他伸手抓住了那具阴森可怖的头骨。

周良再次收回,又接连摆出第三张,那是魏峰的审讯照,在昏暗的灯光下,魏峰正冷笑着,那笑容多多少少有些诡异,令人不寒而栗。

思绪从出租屋内飞到楼下的长春路上,白明想起被劫持的那一晚,他站在小雨之中,一把斧子正横在他的身前,魏峰死死薅住他的衣领,而他只要稍作反抗,那不长眼的斧子就会一寸寸地吻过他的皮肤,留下鲜红的唇印。

这一幅幅画面冲击着白明的大脑,他眼前一沉,身旁的光亮悉数尽灭,周遭一片漆黑,脚下似乎又千万只手,将他拖入这无尽黑暗之中,久久不能自拔。

周良的目光直视着他,那双眼睛凛然正气,透着丝毫不惧的坚决,他一把收起照片,义正严辞地讲道:“我严重怀疑你和魏峰的关系,怀疑你有背人的勾当,怀疑你自导自演了一切还将警察玩弄于鼓掌之中。”

山雨倾塌,冲毁包围白明内心的堤岸。

周良冲上前,一把薅住看似放空的白明,大吼一声:“别以为你有保护伞就可以逃过一劫!说!”

这一字字戳在白明的心上,加上刚刚的阴影,他脑中一片混乱,像是断了信号的电视显示出来的片片雪花,他喘着气,感到一股无名的力量在大脑内四处冲击,他只要一闭上眼,那具被他发现的骷髅仿佛就出现在他的眼前,对他笑着,一遍又一遍地笑着。

他大脑紧缩,头痛欲裂,全身都在痉挛抖动,他没了力气,在自我保护的机制中缓缓下蹲,他抱着几乎要爆炸的脑袋,五感在不停流失,可看不见听不着都是可以暂时忍耐的,唯独呼吸不能,他感觉周围的氧气都在急剧流失,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窒息的感觉弥漫开来,让他几乎昏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