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的屋门紧闭,这门内的怒吼声听着就令人发憷,白明扶着门框抖了三抖,低声问道:“这,这还是陆警官吗?”

阳光洒在长廊之上,王倩靠在窗户一侧,双手撑墙,也刻意放低一贯的大嗓门,“那是你没见过,师兄只在你面前温声细语,嘻嘻哈哈,他以前可从不这样。”

“是嘛。”白明干笑几下,也完全摸不着头脑,便悄声回道,“但我还是第一次听陆警官发这么大脾气呢。”

王倩若有所思,又道:“你这么说也是,他过去只是对人不太亲近,发脾气倒是不多,这回这么凶,别说是你了,我也很少见,看来是真的有人惹师兄生气了。”

风从楼下吹来,拂过白明的衣襟,吹散一身燥热,他看着屋门,像是能一眼望穿墙内的副支队长,“不过我倒是能理解陆警官,毕竟才刚有点线索就闹得满城风雨,换成是谁也不愿意吧。”

“你就是太心软了,谁你都能理解。”王倩轻笑一声,“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师兄一人可顶千军万马,自然也该是压力重重。”

这话与白明所想的截然不同,他摇头,对此予以反驳。

“能和责任挂钩的,从来都不是能力,反而是一个人权力越大,责任才应该越大,怎么能因为陆警官能力出众,就让他全部揽下这脏活累活呢?

我想是因为他年纪还轻,却身居高位,这才使得江州的刑事侦查都落在他的肩上。”

王倩见他如此严谨,细想也有道理,不然某些空有资本的企业,又怎会招揽与压榨社会上的人才,自己却从不揽下一份责任,一出问题就毫无顾忌地推卸给员工呢?

门内又是一掌落在桌上的声音,这突如其来的声响又一次让门外的二人打了哆嗦,王倩再次说道:“这么一对比,郑法官倒也不错,他虽然对人冷言冷语,在公检法内是出了名的阴阳怪气,谁在它面前说话都要细虑三分,但人家至少不会像师兄这般大发雷霆。”

白明双臂环抱身前,转过身子看向窗外,院内裸露的土壤稀松不少,这要是种起花来,一定很是漂亮,不过他的心思也只是这么想了一瞬,接着便回道:“老师他面冷心却热,只是不喜欢讲场面话罢了。陆警官工作上严厉而不苛刻,恪尽职守,私底下宽厚而不纵容,待人真诚,他们各有各的优点吧。”

芳香的和风将逗留在枝头的玉兰吹得颤动,繁花摇曳,书写它听见的故事。

这批评会持续了一个小时,二人站得腿脚发酸,等到日光的投影从墙壁挪至地板时,屋门才被缓缓拉开,从里面断断续续地走出二十几名警察,皆神情低迷,脸色难看,众人出门时和白明纷纷对视一眼,这让他有些尴尬,直到看见最后走出门的景瑜,这尴尬才悄然结束。

王倩一把拦住刚要离开的景瑜,问道:“师兄现在怎么样了?气撒完了吗?”

景瑜摇头,“你们还是先别打扰陆队了。”

看来这气是久久难消了,王倩和白明面面相觑,又追问道:“那你们接下来是什么安排?我也去跟着做些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