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楼

姜玉堂捧起茶盏,却是没喝。

余光看向最后方,角落里,那人站的笔直,身形挺拔如竹。从侧边看过去,就见她低着头。

那一段颈脖纤细修长,白的像是月牙。

入口的茶水微微泛着苦,姜玉堂垂着眉眼将茶盏放了回去。紫檀木的桌面上传来一阵细微的声响,他淡淡道:“就叫明月楼。”

陪着老夫人用了晚膳,又说了会子话,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月色微凉,赵禄拎着灯盏走在前头。到了听雨轩门口,脚步却是停了下来。

姜玉堂停下脚步,抬眼看去,就见前方,沈清云正站在回廊的尽头。头顶的灯盏泛着昏黄,她立在下首,身侧的木芙蓉不知何时开了花。

他足有一个多月没来寻这人,可偏偏她便也没来寻自己。

今日,要不是他回了府,只怕再见面,这人大概都要忘了自己是谁。

姜玉堂笑了笑,眼神里泛着冷。

他从她身侧走过,脚步未停。只还没几步,一只手却是伸出来,抓住他的袖口。

赵禄推开门,立在一边。眼睁睁的看着世子爷板着脸,而表少爷拉着他的袖子,两人一前一后的进了屋。

这……他张大了嘴,弯着腰赶紧过去关上了门。

朱红色的门一关上,姜玉堂就站定住了。他拧着眉,转过头去看向身侧的人,眸子里带着自己都没察到的冷。

“你来做什么?”

他生的一脸温润模样,但是面色一沉下来,眸色冰冷,眼神透冰,很难令人不怕。

但偏偏就还真有一个作死的。

她刚来时就揪着他的袖口,如今又拽着他的下摆不放。那件象牙白的绣着银丝的长袍,被她捏在手里揉的像是快烂了的布。

姜玉堂眉心微微挑着,单手伸出去,掐住她下巴的手稍稍用力:“我问你来做什么?”

沈清云的目光被迫看向他,可对比他的眼神一片冰冷,那双眼睛却像是炙热如火。

“你一个月零八天没回来了。”她的手伸出去,抓住他袖子里的指尖。声音低低的,带着几分委屈。

“我有些想你。”

姜玉堂的眉心几乎是飞速的拧了拧,掐住她下巴的手却是放开了。他坐在书案后的太师椅上,抬手拿起桌面上的毛笔,垂眼没去看她;“出去。”

沈清云就像是没听见,半点都不怕他的冷脸,跟着他走到他面前。

她身上有一股药香,淡淡的带着一丝苦。

一低头便瞧见他桌面上画的那副莲花。京都世家子弟这么多,姜玉堂能名类前茅,着实是有真本领的。

这幅画瞧着随意,但仔细一瞧却又有不凡。

沈清云只觉得画风熟悉,却没细看。她转了转头,全部的目光都看向了面前的人身上。

“你这样,我有些慌。”

她素来清冷,这句话从她嘴里说出来,着实不易。

姜玉堂手中拿着毛笔,却根本没动。听见她这尾音里的沙哑,抬起头。

沈清云就坐在他对面,漆黑的眼神里带着两分无措。她生的好,浑身又白皙的像雪,眼尾稍稍红上那么一点,就格外的明显。

瞧见她眼圈里的泪,姜玉堂眉目忽然皱起,面上狠厉的吓人。

他抬手扔了笔,乌黑的墨汁撒了一桌子,白日里那精心画的莲花图也毁了干净。

姜玉堂却是瞧都没瞧一眼,一把将人拽了过去。炙热的掌心掐在她腰腹间,那双眼睛里满是怒火:“你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