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挽山垂下眼睑,低声说:“不用了,谢谢柱子叔。”

说完他就艰难的从轮椅上站了起来,拄着拐杖摇摇欲坠的出了门。

梅婶不屑的嗤了一声,阴阳怪气的说:“好心当做驴肝肺,真不知道一个废物有什么好倔的。”

“没事没事,小伙子心气儿高,梅婶别放在心上。”柱子叔宽容大度的回了一句。

这话并未刻意压低音量,唐挽山听见了也只当没听见,紧抿的唇毫无血色,路上坑坑洼洼的并不好走,但他的背始终挺的笔直。

从村口到山脚下的距离有些远,唐挽山走到的时候整个人已经哆嗦个不停,脸上冷汗直冒,堪堪往前挪动了一步就不受控制的倒在地上。

肺部像风箱一样急促的喘着气,他连一根手指都挪不动,地上湿漉漉的带着露水,对于唐挽山来说有些凉,不消片刻就沁到了他骨子里。

这是一大片黄澄澄的野菊花,小小的花瓣随着风摇摆,唐挽山一动手指就能触到柔软的花蕊,轻轻的晃动一下,天真又可爱。

唐挽山又开始咳个不停,眼前一阵阵发黑,鲜血涌到了喉咙,却又呛了回去。

这种痛苦他体会了不下数百次,可时至今日,他第一次觉得自己能坦然的迎接死亡,若是能死在这片花地里,倒也充满了意境。

身上的体温迅速变得冰冷,唐挽山慢慢闭上了眼睛,一阵脚步声跌跌撞撞的向他跑过来,失去意识的前一刻,是惊慌失措的大喊:“阿唐哥!”

……

唐挽山以为他已经死了,在恢复意识的时候,甚至有一丝自己都没能察觉到的怅然,但很快他就被一阵打骂声彻底惊醒。

“看我不打死你,要是阿唐有个好歹,你就给我偿命!”

唐母一边踹一边用手腕粗的棍子往人的身上打。

开始还能喊的出来,可很快痛呼声就变成了闷哼,鲜血早就染红了身上的粗布麻衣,娇小的人趴在地上动也不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