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鲛人炮灰17

近来皇帝月份渐大,再过不久就要罢免朝政在宫中修养了,翌日齐落上朝,蘭无忧坐在上首不断揉着腰打瞌睡,两人隔着冕旒对视了一眼,蘭无忧别过脸去“哼”了一声,似乎心头有火。

齐落并未在意太深,却是不经意间瞥见愁眉苦脸的太傅。

这老头天生一副硬邦邦的石头相,能有什么事会让他露出这种表情来

早朝开始不久,有一个披头散发的中年男人自大门外被押进来,齐落抬头看去,仔细辨了辨,似乎是温家的一个旁支,近年因为太傅的扶持而慢慢兴起,中年男名温直绥,任翰林修撰,从六品,为人忠厚正直,不过平时的存在感不强,一直都是规规矩矩的性子。

齐落眉头一皱。

男人被侍从粗暴的搡在地上,发着抖,哆哆嗦嗦的行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蘭无忧觉得这龙椅怎么坐都觉得不舒服,扭了扭腰,不走心道:“何事要奏?”

那大理寺卿一步从百官之列站出,端着手中笏板弯腰道:“陛下,臣有本奏。”他转头看了地上不断哆嗦的男人一眼,“此人姓温名直绥,任从六品翰林院修撰,他昨夜手持书信惶恐到臣府里报案,说是有人于书信之上辱骂当朝皇帝与摄政王,该当大不敬。”

大不敬,这种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若是明君当道,有官员胆敢当着面骂皇帝,那也就一笑而过,还能落得个进取听谏的好名声;然而如果掌权者乃小肚鸡肠之人,眼里容不得沙子,那这个人就要倒大霉了。

轻则杖刑,重则杖毙,更有甚者连坐家中直系亲属,说不得下场如何。

蘭无忧怎么样他们不知道,但他们都知道齐落属于后者。

那地上的男人抖得更厉害,齐落出列,看向大理寺卿,大理寺卿看向男人,温直绥一直低着头,“此书信乃我与温家族长每隔三日的往来。”

此话一出,朝中人纷纷将目光投向位于前列的太傅,温珏的神情极为不好,显得一张老脸上的皱纹更多了。

温珏信任旁支,照顾宗族弱势,一直与温直绥关系向来不错,得他器重,温直绥那支子嗣伶仃的旁支才没有跟着没落。结果现在这个一向口风严实性子沉默的人却忽然跳出来倒打一耙,要将一顶大不敬的帽子扣在他头上。

只听那男人继续道:“我与太傅偶有书信往来,但因府邸相距甚远,除却族中杂事偶尔也畅谈几句由衷之言,”温直绥深深伏下身去,“太傅对我有提拔之恩,授我圣贤之道,常言居处恭,执事敬,与人忠[1],但是正因如此,我收到书信之后总觉内心忐忑不安。”

“人道言忠信,行笃敬,然我心惴惴,”他说了这么久的话,仍然没有停止发抖,头也不敢抬起来,好像很怕对上谁的视线一般,“所以此信我思来想去,没有焚毁,太傅之心早与当初相悖,哪怕他是我宗之族长,我也只能携此信来大理寺…”他张了张口,嘴巴做出一个口型,却是发不出声音来,一直不敢往前排望,将未说完的话吞入口中。

携此信来大理寺举发太傅,大义灭亲。

蘭无忧的视线扫过温珏低沉的脸,这向来不理朝政的小皇帝似乎起了点兴趣,“把书信呈上来。”

齐落还未来得及截住那书信,大理寺直隶属皇帝,昨夜报的案今天早上就直接捅到蘭无忧面前来,他昨天根本就不知道此事。

太监捧着书信到蘭无忧面前来,短短几张,蘭无忧翻阅了一下,脸色从开始的无所谓到渐渐变成菜色,忍着火看到最后一页,忽的大发脾气将那书信给撕碎了。

“好你个温珏,”蘭无忧脑袋冒烟,脸色比当初和齐落对峙的时候还要精彩,“原来朕在你心里就是这样的!”

他大声道:“来人啊,将太傅押下去。”

“陛下稍等,”齐落在殿下道:“这书信中可有透露什么?”

透露什么蘭无忧没看出来,他只看到书信里温珏大放厥词辱骂他与齐落,揣测他二人关系不干不净,又大力的抨击他肚子里怀着个来路不明的孩子,与朝臣关系暧昧,又与邻国质子有所牵连,一字一句把他蘭无忧写成了个来者不拒的无能掌权者,用身体来维持皇位与尊严,恶语相加。

他知道太傅一向看他不入眼,但是那又如何,伯良哥哥才是那个手握朝政的人,他温珏哪怕再嚣张又怎么敢当面对他不敬,但是现在这人却在和别人私通的书信里将他堂堂一国之君贬成一个无所不用其极的人,他如何不气

原本他怀孕时情绪就一直反反复复,身边有臧锋哄着,可是伯良哥哥却对他一再远离,甚至说出那样的话,这老东西今日撞在铁板上,那就不要怪他不留情面!

温珏脸色灰败,深深俯下身去,“老臣从未对陛下有过异心,此书信非我意愿所达,请陛下明察。”

那太监对蘭无忧耳语几句,蘭无忧怒火更甚:“此信可否你昨夜送至温直绥手中的那封!”

温珏的嘴唇动了动,那信封上面有他的族印,假不了:“是。”

“此信上面是否你的笔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