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起不起?”桃木老人把药碗放在桌子上,气势汹汹地道,“不起我又掀被子了啊?!”

说完就要去掀被子。

谁知被子被顾笑庸死死地拽住了,他又盘起腿缠住了少年尽瘦纤细的腰,像个八爪鱼一样,怎么撕也撕扯不下来。

沉默的对峙在屋子里蔓延。

屋子里的温度太高了,桃木老人素来穿得厚实,再加上又同自家不省心的大徒弟斗智斗勇半天,整个人都汗流浃背的,人也变得气喘吁吁起来。

——反正发个低烧又会不死,随他去了!

桃木老人一甩袖袍,铁青着脸就大步往屋外走去。也还算没有被气得失去理智,知道屋子里还有一个病人,转身就把屋子的门给合上了。

听到外面传来的声音,屋子里的顾笑庸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他悄悄放松了对少年的钳制,摸了摸对方的脑袋,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总觉得自己烧得不够严重。

顾笑庸也不傻,给人暖被窝的方法有很多,他却偏身想着用自己的身体暖。

最主要还是医谷里没有汤婆子和上层家庭才能拥有的小暖炉。

医谷远离尘世,桃木老人很多时候都在外面济世救人,平时也没什么人。很多东西还是顾笑庸来了之后添置的,再加上医谷地处南方,气候温和湿润,即便是在冬天也没有那么冷,师徒俩对这些都粗心大意的,哪里想到买什么汤婆子。

在被窝里叹了一口气,顾笑庸正想着自己要不要光着身子去冰凉的河里滚两圈,就听得身旁传来少年模糊的呓语:

“…兔子……”

顾笑庸一愣,连忙又凑近了自己的耳朵,神色紧张道:“小孩儿你再说一遍,你要什么??”

喻雪渊浑身上下都冷得要命,气息却是灼热的,带着令人发烫的热度,他轻声道:“……白兔子。”

是兔子,白色的,毛绒绒的,能够让娘亲开心的兔子。

他在冰天雪地里找了好久好久,穿过了白色的森林,穿过了结冰的河川,又穿过了布满白雪的碎石堆,就是找不到那只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