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笑庸白日里睡得多,到了晚上就睡得格外浅,他被这接连不断的夜雨吵醒。睁开眼时周围一片漆黑,只有身旁又清又浅的呼吸声表明喻雪渊犹在他身旁,带着令人安心的温度。

被窝里很暖和,顾笑庸作为一个身体健康的小伙子,浑身上下热乎得紧,就像一个热烘烘的暖炉,叫人不自觉想要贴近。

喻雪渊因为腿的缘故,四肢在秋冬时节就容易受寒发凉,这让他看起来比旁人要病弱一点。他身上还带着常年喝药的苦药清香,并不怎么难闻,却总是叫人下意识想着,到底是多苦的药,才能叫一个温和玉润的白衣公子落入繁杂的人间,连衣襟都带着清苦的味道。

顾笑庸楞楞地听了一会儿雨声,脑子里乱七八糟地想了很多。他侧过身,在模糊的黑暗轮廓中看向喻雪渊的面庞,又用视线扫过对方阖上的眉眼和微抿的薄唇。

喻雪渊面对他时总是淡淡地带着笑意以至于,顾笑庸几乎很少看到对方淡漠着一张脸的模样。这会儿在模糊不清的黑暗中稍微窥探了几分,只觉得对方不笑的时候浑身上下都布满了难以接近的寒霜,疏离又冷漠,叫人不敢接近。

许是顾笑庸的视线停留得太久了,喻雪渊眼睛没有睁开,薄唇却轻微启了启,温声细语的,带着淡淡的沙哑:“…做噩梦了?”

不等顾笑庸回答,喻雪渊就无意识地往他那边凑了凑,一手搂过顾笑庸的腰肢,另一手像哄小孩儿那般轻轻地拍了拍顾笑庸的背,带着极致的温柔与安抚。

他轻声道:“我在呢,睡吧。”

说完就没了动静,放在顾笑庸身后的那只手却还是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又过了一会儿,才慢慢地停歇了下去。

顾笑庸从头到尾都沉默着没有说话。

他的三生三世都活得很畅快,周围的人对他极好,再加上自身的能力也不差,所以生活得有滋有味的。严格算起来,他真正吃过苦的日子也就上一世的最后那段时光。

活了那么长,经历了那么多。宠他的爱他的人也不少,可真正意义上带着溺爱意味的,把他当小朋友那样对待的,也只有喻雪渊一个人了。

顾笑庸现在回想起之前洗澡的时候发生的一切,都不由得有些脸红害臊。他平时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直男,像吃饭喝水洗澡擦头发什么的,哪样不是自己做的?

但是一旦喻雪渊在身边,他就开始变得四体不勤五谷不分,衣服要喻雪渊换,头发要喻雪渊梳,鱼刺要喻雪渊剔。如果不是因为对方腿脚不便,估计连走路这种小事儿都需要人来帮他代劳了。

——因为知道了自己被偏爱的可能,所以才会无意识想要撒娇。

顾笑庸眨了眨眼,心里懒懒地想着。

如果真的想要找个人搭伙过日子的话,那么白大哥似乎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