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从远海飞来的鸥鹭张开翅膀缓缓飞过,在地面上掠过一抹快速的黑影,又很快消失在南城的一角。

即便是再干净繁华的敌方,也会有缝隙,那是被世人遗弃的地方。废弃的烂尾楼里,破碎的窗户玻璃落了一地,又被厚厚的灰尘所掩盖,失去了它原本透明干净的颜色。窗外时不时传来汽车呼啸而过的鸣笛声,还有更远处的犬吠和小孩儿嬉笑打骂的声音。

厚厚的灰尘忽然被砸在地上的人扬了起来,那人的手不偏不倚撑在了破碎玻璃的附近,还差一点就会见血。他龇牙咧嘴,痛苦地咳嗽着想要支起身子,头发忽地被人狠狠拽住,强迫他睁开眼看着地面锋利的玻璃碎片。

好听的少年音懒懒地自他身后响起:“哟,还喘着气儿呢?”

顾笑庸嘴角带着一抹冷冷的笑意,微黄的头发顺着他俯身的动作从额角耳后垂下,遮住了他的狠戾的神色,分明是个少年人,却带着极其浓厚的社会气息和冷冽。

被他压在地上的人是当地有名的地头蛇,抢劫嫖娼围堵路过的学生,什么坏事儿都做尽了。今天本来是带着一堆小弟向往常一样拦截落单的学生,没想到就踢到了铁板。

地头蛇此时鼻青脸肿的,倒也是个狠人,被压在满是灰尘的地上直面破碎的玻璃都不怎么退缩,反而还啐了一口,阴冷道:“我告诉你顾笑庸,我们的顶头大哥很快就到了,到时候有你好看的!”

顾笑庸闻言,挑了挑眉,随意歪了歪脑袋,浑身上下散发着凛冽嗜血的气息,笑道:“是嘛?”

他的身后横七竖八地躺了一地的人,一个个痛苦地捂着伤口,却连大气都不敢出。

其中一个戴着耳钉的人眯着眼睛看到了顾笑庸身后不远处有一瓶空荡荡的深绿色啤酒瓶,眼底不由得划过一抹狠意,爬起身来,三步并作两步冲了上去,拿起那啤酒瓶就要狠狠地往顾笑庸的后脑勺砸去。

“砰——!!!”

巨大的玻璃破碎声在空荡荡的烂尾楼里响起,几乎响彻了整个楼层。顾笑庸回过头去,却见裴墨一脚把那个戴着耳钉的小弟踢倒了。

跟笑面虎一样惯爱威胁人的顾笑庸相比,裴墨显然要更加下得去狠手。他就着方才被自己踢碎的酒瓶子,抬脚就把那个戴着耳钉的人狠狠地压在了玻璃碎片上,毫不留情地碾压着。

那人发出凄厉的惨叫声,眼泪鼻涕流了一地,大声求饶:“…我错了!我错了!!大哥,大哥饶命啊!!”

裴墨淡着一张脸,看不出有什么情绪的波动,脚下的动作丝毫不停,反而更加加重了力道。

暗红色的血液在破碎的玻璃中间缓缓蔓延出来,又被满是灰尘的地面沾污,看起来就像是被人随意遗弃的腐烂玫瑰,无人愿意再多看一眼。

这些人平时横行霸道惯了,哪能想到今天恰好碰上了两个心情都不怎么愉快的少年,一大堆人还打不过穿着校服的高中生,面子里子全都丢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