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乎裴墨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没有喝过真真正正属于自己的酒,要么是顾笑庸喝剩下的,要么就是沾了对方口水的。也亏得裴墨脾气好不嫌弃,不然仅仅只是赔酒的钱都要花上顾笑庸的不少银子。

话又说回来,顾笑庸二人跟着引路的侍女走到了靠前面一点的位置,才坐下没多久,侍女便微微凑了过来。

她想要拿回喻雪渊怀里的属于自己的灯盏,本以为这温润的公子很好说话。却没想还没碰到那盏普普通通的花灯,就被喻雪渊微微躲开了,他温和地摇头拒绝:“这盏灯可以留给在下么?”

“啊……?”侍女一愣,连忙道,“公子要这盏灯做什么?”

那温润如玉的皎皎公子唇角挂着淡淡的笑意,把目光转向了一旁黑衣少年身上,发展对方正专注着品酒,没有注意到这边,这才轻声开口,声音带着笑意和一丝宠溺:“他给的,想多留一会儿。”

侍女了然,脸颊不由得更红了,神色兴奋地转身离开。

她接引了这么多侠侣和夫妻,其他人要么就是黏黏糊糊不成体统,要么就是表面恩爱实则互不干扰。只有这一对,看起来气质斐然又彼此温和有礼,虽然没有过多的亲密接触,可言行举止上都是对对方的关怀和亲昵。

最重要的还是这位坐着轮椅容貌俊郎的公子哥,对那少年的温柔和宠溺简直都要溢出来了。对方只是随手抢了一盏朴素的花灯塞进他怀里,本人都没太在意,甚至是带着调笑的意味送出来的。只有他,认认真真地把手里的花灯护得死死的,还耐心地抚平了上面轻微的褶皱,显得格外珍重和重视。

哪怕随便拉一个人来评价,也会觉这温和的翩翩公子爱那位少年爱到了骨子里,这般真心呵护又甚而重之,外人怕是连眼红的资格都没有。

顾笑庸细细地喝了一口酒,咂摸两下尝了个味儿,这才把目光放在垂着眸子看花灯的喻雪渊身上。他微微瞪大了眼,不由得奇道:“方才我抢这灯时,那姑娘的白眼都要翻到天外去了。”

“我还以为有多重要呢,怎地到了你这儿她就不要了?”顾笑庸有些酸,耷拉着眼皮道,“难不成是我的容貌比不上你,那姑娘才如此瞧不起我?”

喻雪渊闻言,不由得轻笑一声。

他今日穿得比以往正式精致许多,衣袍上自然风雅的墨竹更是给他添了一抹出尘的气度,整个人看起来翩然又俊郎。船坊里的光线很亮,真正的光却像是由他手里的那盏花灯散发出来一般,叫人看着看着就忍不住沉溺进去。

顾笑庸自个儿看呆了一会儿,后知后觉回过神来,不由得双手捧起自己的脸颊,撑在桌子上懒懒道:“好吧,我承认我不如你。”

他就是个山里乱窜的野猴子,哪里比得上别人的风光霁月啊。

顾笑庸心里酸得要命,还没怎么呢,一颗剥了皮的葡萄就忽地出现在他眼前。这葡萄定是被精心培育出来的,圆润饱满,在灯光下显得晶莹又剔透。

没太多想,顾笑庸张嘴就含住的眼前的葡萄,随意咬了两下就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