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清朗的声音懒懒传来:“站住。”

众人偷跑的动作一僵,满头大汗地回过头看向屋顶。一个个动作整齐又僵硬,仿佛被细线控制了的提线木偶,向世间唯一的邪神朝拜着。

顾笑庸剥开了一枚栗子,冲那胖子扬了扬下巴:“把银子还给小胖。”

小胖子不明觉厉,楞楞地仰头看着他。

当天下午,一群鼻青脸肿的人从院子的一个角落里灰溜溜地跑了出来,一个个愁眉苦脸又可怜兮兮,别人问也不回答,天色还没暗就出了会客堂,估摸着近几年都不想来江南了。

只有一些去那里送过酒食的侠客心知肚明,遥遥地看了那个角落一眼,摇着头失笑,只当自己什么也不知道。

却说那胖子留了下来,捧着自己失而复得甚至还多了一倍的银子,整个人都傻了一样。

顾笑庸慢条斯理地把屋顶上的酒食一个个整理好,又抱着它们跳了下来,冲那胖子笑道:“按理说你也是个富家大少爷,怎么每次见你都被欺负啊?”

谁知那胖子抬头看了言笑晏晏的顾笑庸一眼,嘴巴一撇就坐在了地上,满怀的银子散了一地也不管,眼泪说掉就掉,跟受了多大委屈似的:“呜哇哇哇!!!”

顾笑庸一呆。

这胖子还越哭越起劲,哭到后面鼻涕泡都冒了出来。

别看他胖得不成人样,却还有个极其风雅的名字,叫做卫渊星,乃江南商行行主卫东唯一的儿子。

卫东为人精明干练了一生,却生出了这样一个脓包废物,很大程度上是被他妻子给惯的。他妻子把卫渊星当成了自己手心宝心尖宠,含在嘴里怕化了的那种,每天各种大鱼大肉伺候着,也舍不得他受一分苦,至今三字经还背不全。

卫夫人的原则就是:世界上没有钱解决不了的东西,若是有,那么一定是钱没给够。

卫渊星从小受这种思想的荼毒,遇事儿就给钱。他小时候经常被其他同龄人欺负嘲笑,再加上自个儿品性还不错,没有被卫夫人养歪,只是为人处事颇怂,能跑则跑,跑不过就给钱。

卫夫人给他安排了一大堆的护卫跟随,可卫渊星就有这本事莫名其妙地离开护卫的视线,然后被人欺负了可怜巴巴地自个儿跑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