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诞已经送着谭珏已经离开,她得去公司处理解别汀在外的流言,虽然暂时不澄清,但控控评论还是必要的。

至于老四,他依旧站在解别汀身后不远处,眼观鼻鼻观心,完全理解不了自家老板的感情生活。

这么些天的随身保护倒是让他发现,解别汀这个人的克制是藏在了骨子里,永远不会去做对于他人来说越矩的行为,特别是放在心上的人。

老四也听闻了一些有关于汤爵的事,只觉得老板有些矫枉过正了。

解别汀依旧站在门口,静静望着这栋房子里的一草一木,今天过后,说不定就只有他一个人欣赏了。

他第一次做出这种卑劣的事——

在明明要让对方自由选择未来的时候,用“我爱你”三个字去挽留。

二楼主卧的露台正对前院,解别汀听到一声微弱的声响,立刻抬脚就要前往,但想到木扬这会儿不一定乐意看到他,又停在了前院中。

解别汀回头对老四说:“你去看看。”

“……”老四不知道这两人怎么回事,他委婉道,“我觉得夫人现在更想看到您,在一起生活久了小吵小闹不可避免,您多哄哄就是。”

虽然解别汀和木扬都是男人,但从任何方面来看,木扬都是偏弱势和更需要照顾的那一方,脾性也不够成熟。

爱人之间吵架分对错是没意义的,总要有个人给台阶下。

解别汀没再说什么,朝着前厅楼梯匆匆走去。

木扬并不在卧室里,但桌子上的画已经不见了,便利贴还留在原地,木扬显然已经看到。

怕木扬不理智的情况下做出傻事,解别汀没有任何犹豫地走向露台——

果然,木扬抱着腿蜷坐在淡青色的藤椅上,脸埋进膝盖里,看不清情绪。

而那副画着狗和万家灯火的画,连带着画框被摔在地上,玻璃已经细碎一片。

解别汀怔了怔,心里生出一点悔意。

或许不该说,只要他不说,木扬这辈子都不会知道,或许就不会让他们的感情变成这玻璃一样,四分五裂。

耳边传来木扬闷闷的声音,有些哽咽:“你别过来!”

解别汀:“……好。”

木扬重复了一遍:“就站那。”

快十一月了,正午的阳光算不上灼人,带着微微的热意,给每一个阳光下的人和物都镀上了一层金纱,只有木扬藏在阴影里。

回来的这段时间太折腾了,四个月不到的时候木扬瘦了不少,身形跟以前相比有些过于单薄。

此刻蜷缩在藤椅上,看起来就很小一只。

两人僵持了三十七分钟四十一秒,别问为什么,老四闲来无事在外面计时呢。

他在卧室门口,听不清两人的声音,只知道三十七分钟后,解别汀终于动了,走到他看不见的角落里,应该是木扬的位置。

因为木扬好不容易止住了难过,说了句:“你过来。”

解别汀这时候反倒是有些踌躇了,怕到面前木扬直接来句我们离婚吧。

但偏偏木扬就是不按套路出牌,他从膝盖透出的缝隙里看到解别汀的腿时,便抬起头朝他伸出双手,声音还带着点颤音:“抱。”

抱抱他。

就当抱抱上一世溺毙在那五年婚姻里的他。

只要一个拥抱,木扬就当过去那五年的酸涩与挣扎从未发生,就当被病魔折磨得无比痛苦时、因解别汀的忽视而与日俱增的难过从未有过。

他愿意与过去那五年和解,只要一个拥抱就好——

什么时候都不算晚。

就如同解别汀的喜欢,什么到来都不算晚,只是太晚会生出很多遗憾,比如前世。

被抱住的那一瞬间,木扬就绷不住了,眼泪跟开闸的大坝一样不要钱的掉。

像是要把前世那五年没有诉之于口的委屈全部哭出来一样。

“对不起——”

解别汀低声重复了一遍:“扬扬,对不起。”

木扬完完全全埋在解别汀怀里,肩膀颤得不行,哭的动作带着他刚做完手术的上半身一起抽着疼,但停不下来。

……

木扬离世的那天,解别汀没太多异样,和平时一样淡漠,只是蹙起的眉头怎么都松不开,心脏的疼怎么都止不住。

待到一个很平静的下午,解别汀看望完姚鸢和木南山,回家的路上瞧见了一家花店。

他鬼使神差地买了人生中第二束玫瑰,走到家中,庭院的花开得正好,小黄鸭的地毯干净整齐,他走向二楼,像过去五年每一次忙完工作回家时没看到木扬一样,习惯性地去露台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