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行,就去趟派出所吧。
颜东铮的意思,颜明知该上班上班,懿洋带着弟妹在家,他陪沐卉过去。
颜明知一颗心跟放在油锅里煎炸样,哪还有什么心情上班:“我陪你们,见了你大姑我倒要问问,我颜明知哪点对不起她,让她为了一套房子诬陷我儿媳偷窃,576元块,呵!她当我们家是叫花子呢,这么点钱也瞧在眼里。”
两位警察面面相觑,讲真,576元真不是小数目,不过,二人扫眼条几上的进口彩电,一家人身上的衣着,又瞟眼客厅一角撂起的一个个竹筐,若是没有看错,是颜知青、沐知青从云省带回来的水果吧。
这数量,悄悄出手,必是一笔不小的数目,要知道,政策放宽后,很多人恢复了名誉、工作,多年停发的工资一次性补给,手里不差钱,缺的是物资,特别是吃用。
恰逢上班时间,一家六口随警察一出门,立马引来不少人围观。
“明知,这是?”有老教授问道。
颜明知是不信儿媳偷拿大姐五百多块钱的,再加上被儿子、大孙子的镇静稳定了情绪,事儿在脑中一过,哪会不知大姐在算计什么。
儿子、儿媳是国家大力宣扬的人民英雄,这事既然立案,那必会往深里查,且为了消除一些负面影响,待案件结束,公安局这边定然会来学校做一个说明,遂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我大姐报警说丢了576元钱,她怀疑是沐卉拿的,我们去趟警局,配合警察同志做一下调查。”
“576元!”有人惊呼道,“在哪丢的?”
这个,颜明知光顾着生气了,没问。
至于颜东铮、沐卉,则压根没将这事当回事。
“在医院,”年长的田警官道,“颜明霞同志说前天晚上她凑了六百块钱,本来要替小儿子给颜教授交房租的,结果家里发生点事,她一时想不开喝了农药,这钱就用了些,剩下576元。昨天她过来交房租,失手砸伤侄孙,被沐知青打了一顿,这钱她就没拿出来。昨天沐知青送她去医院,人走后,她一摸兜发现钱不见了。正好大家都在,我问几个问题。”
田警官掏出本子,询问道:“昨天大家看到沐知青打人了吗?”两人昨晚十一点多接到报案,当即便骑车赶到了医院,颜明霞的儿子、丈夫可是一边说失窃,一边告沐知青故意伤人。
他们连夜找了颜明霞的主治医生陆泽了解情况,体内有余是真的,至于伤,陆医生很坚决地说“没有”。
吴志军不信,要求验伤。
他们请护士帮忙验了下,身上确实无伤。
颜明霞说背疼、腰痛,可惜,腰、背上连个青红印都没有,她又要求换人检查,他们过来时,检查结果还没有出来。
不等大家回答,汪老太扯着韩教授挤过来道:“这事,我和我家老头子最清楚。”
韩教授连连点头,然后一指自家的位置:“我家在明知隔壁。昨天颜明霞过来,明知带着孩子们出门逛街不在,还是我家老伴开门请她进屋坐了半天,中午更是管了顿饭。”
“你啰嗦这些干嘛!”汪老太胳膊肘抵了下韩教授,便从老俩口听到颜明霞喊“打人了”讲起,接下来的事很多邻居都是见证者,大家纷纷点头附和。
“我们出来的晚,打懿洋、踢秧宝我们没看到,张口要房子,这可是真真的。”
“脸真大,还指着颜教授诘问,‘你有钱买彩电,为什么就不给外甥弄一套房’。脸呢?!外甥又不是儿子,帮他找工作,借房给他娶媳妇,这可比他亲爹付出的多吧,也没见他来看过颜教授几回。”
田警官一一记下,转头问道:“颜教授、沐知青,你们知道颜明霞同志昨天是来送房租的吗?”
一家人齐齐摇头。
秧宝就奶声奶气地把她进屋,拿杯子砸大哥,她和小哥怎么英勇地为大哥报仇的事说了一遍,完了还一脸不愤道:“她骂我小哥是坏种子。我知道这不是好话,我和妈妈在农场种瓜西,有几个种子坏掉了,苗都没出。”
“我很生气,”秧宝握着小拳头、鼓着脸,凶巴巴道,“我骂她‘你才是坏种子呢,你全家都是坏种子’。”
众人好笑之余,却觉得秧宝一定是听错了,颜明霞骂的不是“坏种子”,而是“坏种”,这言辞……何其恶!
“田警官,”颜东铮道,“我能问一下,她的钱装在哪了吗?”
说到这个,田警官颇有些难以启齿,吴大山的内裤破了,颜明霞舍不得丢,前面那里改成一个装钱的小兜,缝缝她自己穿了。
那这钱除了她,谁还能拿出来?
“她说你去办入院手续时,她去了趟厕所,想着晚上可能要买饭,就把钱掏出来装在棉祅的内兜里了。”
“几点丢的?”
“具体什么时间丢的她说不清,十点后睡觉呢,一脱衣服才发现钱没了。他们在病房里翻了个底朝天没有一点线索,这才报警。”
懿洋嗤了声:“576元钱,厚厚一大叠,突然没了,她会感觉不出来?若是没记错,她棉祅里面没穿线衣吧?薄薄一层秋衣,加一个兜布,57张大团结,加几元零钞,一卷快有一个馒头厚了。说她不清楚哪个时间点丢的,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