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被他救出来的小朋友叫一一,一二三四五六七的一。邱晓枫给他扎针的时候他还紧闭双眼咬紧牙关,一副天要塌的样子——在邱晓枫轻易扎进血管之后,他还一脸百思不得其解,问道,哥哥,你扎针怎么不疼的。

邱晓枫特别不要脸地说,因为我技术好。

自打被挖出来死里逃生,他就像是换了个人似的,连小孩都能看出来他波澜不惊的表面下暗藏的兴奋和喜悦,给人扎针都恨不得哼着歌,一点没有医护人员的自觉……

在他稍稍恢复意识之后,叶莞莞给他通了个电话,先是看着他哭,紧接着又破口大骂,骂得他不知东南西北一脸懵,这才打住。

叶莞莞心想,我骂来骂去他还是这个死德行,一副中了五百万彩票的样子我骂他干嘛……

还有杨飞,邱晓枫刚活过来那几天,杨飞一看见他就蹭蹭往外冒火,他也不好说什么,只能阴着脸来再冷着脸走,用这种方式表达一下内心的不满。邱晓枫知道他心里压着火,某一天逮住机会特别心机地提了一嘴自己的妈,这才把这篇揭过去。

他知道别人都是担心他,他觉得自己身处宇宙中心,备受万千瞩目,享受诸多抬爱——所以他欢乐地给病人包扎,欢乐地给别人输液,欢乐地背着一身伤东奔西跑,叶莞莞看了以后直摇头,小声跟旁边的高崎指指点点:“……他真的好有出息喔。”

高崎说:“恋爱中的男人就这副德行,理解理解。”

虽然邱晓枫一百万个想飞回北京,恨不得天黑到天亮都住东城,只要保安不轰他……但隋县这事还没有完,他挂了彩也要把任务完成。所以,心理治疗还是得继续,扎针也还是要坚持……

他才发现自己的快乐是可以给别人正向反馈的。

来这里的人,没几个是开心的。一开始他也受了感染,加倍共情,只觉得别人的绝望层层叠叠压在自己心里成了个无边的黑洞……但是现在,情况又不一样了,他每天都很快乐,这种快乐是可以引导别人共情的,虽说与他们受的难不成正比,但聊胜于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