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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手捂住陆桥的眼睛,让男孩没法去看自己小腿上血淋淋的白骨。

杭朔吓得都快哭了,他被烟熏火燎的胶皮味熏得睁不开眼,车窗里一股股被蒸发的血液诱得胃酸翻腾。

杭朔对待喜欢的人,说话一直很笨。他在这种情况下,也只能哆哆嗦嗦地重复,像是一只老母鸡,拼命把伤痕累累的陆桥护进怀里。

“我在这里,不害怕,没事了……”

陆桥不自觉把脸向他的臂弯中窝了窝,感受徐徐暖意从皮肤上传来。

霎时间,淅淅沥沥的小雨降落,道路上一片泥泞。这是当时没有过的情景,这里一切的一切,都在随着陆桥的心情变化。

他和杭朔紧紧相拥,难舍难分,然后释然地笑了。

……

太好了,原来,你一直都在……

……

思绪万千,敌不过一夜旧梦。

剪不断,理还乱的愁绪,仿佛是秦淮岸边的袅袅琴音,悠扬和缓中的抑扬顿挫。像是小木锤子,一下又一下,猫抓似的让人挠肝。

陆桥眼皮颤动,缓了好一会才得以睁开双眼。

他见到的,是清清冷冷,空无一人的病房。

陆桥口干舌燥,脖子上的纱布硬的像石膏。他摸不出是什么材质,缓缓撑着自己的腰起身。

窗外没有下雨,但天空却一片灰暗,像是冬至时节的雾霾,把一切的颜色隐去。

陆桥的脚踩在地上,觉不出丝毫冰凉。他眼圈红得发黑,就像在铁笼中被囚禁许久的人。

等了很久,整整一个下午,屋子都没有人进出。

医院里静悄悄的,但呼吸机还在运作,房间内无比寂静,仿佛只有他自己一个人还在喘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