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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男孩生的骨架大,头发长长,有几缕发丝还染着时髦的颜色。

他咧开嘴,向着陆桥笑笑,惨败的脸庞对比漆黑的牙龈。陆桥恍惚以为自己就在黑市,而他面前坐着的,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瘾君子。

那老板怒骂:“你踏马的倒是干净点啊,弄得这么脏谁收拾?真是要命!”

他又向地上啐了一口,转头看向刘安,眼底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犹豫。

“你这次点数没了,下次要是还来,就该续点东西了,续不续?”

刘安迟疑了下,点了点头。

陆桥心中也叹着气,他张开嘴说话,声音暗哑,“现在没钱,下次来的时候,提早跟你说。”

“得嘞。”有了刘安这句话,老板就知道他以后逃不了这条路子了。

他也不多说些什么,把手上的钥匙打着圈,转身到前面去了。

刘安默默走了进去,自己挑了个干净的地方坐下。这个小屋子被水泥糊得死死,没有窗户,不见天日。若是老板把门紧闭,就算人死在里面,也不见得几百年后会被发现。

陆桥像是刘安漂浮在天空之上的另一人格,他安静地看着男孩在昏暗的灯光下,熟料地翻箱倒柜,接着抬起汗涔涔的手臂,把一袋小东西轻轻和进水里。

这一刻的刘安,仿佛是实验室里分毫必究的科学家。粗糙的小颗粒在他的指尖,都被无形中标好价格和代价,一粒粒,都将生吞活剥他的骨血。

一旁的男孩就坐在不远处狭窄的折叠床上,一动不动默默看着他。

那青年已经初露一点自暴自弃的端倪,高高的颧骨强烈分割阴影和光明。

他唯有唇边一点微笑,那样和煦的弧度,在这个逼仄闷热的蒸笼里,似乎幻觉似的,让人的眼睛里洒下点点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