户口、房子、洗碗、下班。这些距他们年轻艺人的生活很远很远的词,让齐雨产生了一种恍惚感。

他控制不住的,开始幻想一个家。

一个和陆停舟的家。

有一盏温暖的灯,一锅冒着热气的汤,两双拖鞋,一只胖猫。

这种不切实际的念头,以前的他是绝对不会有的。现在,似乎,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但是……

齐雨摇了摇头,声音哽咽:“我的人生像一个泥潭,我不想把你拖到里面来。”

陆停舟那样的人,就应该一尘不染、光芒万丈,活在温室里、活在闪光灯下,十指不沾阳春水,活成所有人都艳羡仰慕的样子,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像他之前的二十六年一样。而不是像现在,穿梭在充满消毒水气味的医院里,提着花花绿绿的脸盆和暖壶,在拥挤的食堂排队打饭,然后躺在腿都伸不直的小床上睡觉。

你是活在云朵里仙气飘飘的人,我怎么能把你拖到人间的茶米油盐、一地鸡毛里。

“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人,哪个能没有一点缺口呢?”陆停舟的声音轻轻的,显得很遥远,“我的生活,如何不是泥潭。咱俩半斤八两,王八对绿豆,就别祸害别人了。”

病房里静悄悄的,只有门外偶尔的走动声。

齐雨依然背对着陆停舟,身子蜷成一团,过了很久很久,才用很小的声音说:“陆老师,你是认真的吗?”

陆停舟还是侧躺着,声音低低的:“是的。我想有一个真正的家,也想让你有一个真正的家。”

“陆老师,你不要骗我。”齐雨的声音带了一点哽咽,“我已经失去过一个家了,不可以再失去第二个。那样我可能会死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