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年轻人向他们的同伴袒露自己爱上这座城市的理由,是因为他们在这里得到了在自己的部落和自己的家庭中都不曾有过的尊重和亲密。他们同自己的教导者,也同学习和工作中的伙伴建立起了真挚的情感关系,并通过这些连接中得到了极大的心灵滋养。他们很快地就能同他人熟练合作了。而当这些年轻人带着强壮的身体和充实的精神回到部落,并自然而然地团结行事时,他们的力量就为他们带来了权力。
因为假期作业的要求和他们自己的愿望,这些受到工业城关照的年轻人每次回到部落都会带来一些小小的改变。他们建造蓄水池,修葺房屋,给年老的和残疾的人送去自己的捕猎所得,开垦田地,为他们播下种子,还帮助母亲们照顾她们不省心的孩子,如此等等。虽然不是每一件事都干的恰到好处,有时候他们费了力气却没有获得想要的结果,但所有人都看到了,也享受到了这些年轻人被工业城转化的成果。
甚至因为这些受过人类教导的年轻人,许多部落之间的关系都变得和缓了许多。部落里的人们渐渐放下了对术师统领的那些人类的戒备心,也遗忘了许多人过去曾为奴隶——术师的追随者这个身份已经完全覆盖了那些曾经。除了最顽固的那些老人,几乎所有同工业城产生了关联的部落人都已经相信术师确实具有近神的智慧和力量,只有他才不需要通过掠夺和奴役他人来得到财富,也不需要用威吓和屠杀来确立权威,并且唯有他能兼顾人类和兽人的利益,将那些受苦的人真正解救出来。
人们能够想象撒谢尔的狼人消失了会如何,却已经不能想象如果术师不曾存在会怎么样。
就这样,术师通过年轻的兽人影响了那些还未受他直接统治的部落,而部落的首领却在很长一段时间只看到了眼前的好处。在贪婪地向工业城索取的同时,他们轻视人类对部落过于周到的照顾,认为是因为这么多的部落加入联盟,让兽人的人口占据了多数,才使得那位术师为代表的少数人类不得不通过讨好和安抚来确定他们在联盟中的地位,更有目光短浅的族长妄想过什么时候将那些能干又性情温和的人类重新变成奴隶——这个蠢货现在已经不是族长了。因为他的好儿子酒后大闹课堂,说了许多不该说的话,所以灰狼基尔带着一整队狼人骑兵冲进了他的部落,不仅将他的族长大帐付之一炬,还把他的衣裳剥掉,毛发剃得一干二净,在旗杆上吊了整整一天。当他被吊在旗杆上的时候,那些狼人在下面一头又一头地宰杀牲畜——仍然是属于这位族长的财富,开了一个强迫整个部落成员,包括那些刚刚被打得七零八落的部落勇士来参与的盛大宴会。
曾经首领们以为狼人替人类出头是为了维护联盟的尊严,虽然早有种种迹象说明事实不同于他们的想象,但这些首领仍然选择了相信这种错觉,好像如果他们都这么认为了,撒谢尔和撒希尔的狼人就能明白他们应该站在哪一边,斯卡·梦魇也能顺应他们的期望,将联盟的权力从那位术师手中夺取过来,停止工业城对部落的侵蚀,让他们摆脱人类的控制。
狼人们对此有不同的意见。
“做什么梦呢。”莫纳说。
“他们不做梦还能干什么呢?”灰狼基尔说,“干娘吗?”
会议室里的狼人们发出了哄笑,“那他们就得去挖坟啦!”对这些以种种方式抗拒着时代变化的部落首领,他们嘲笑得毫不客气,毕竟作为工业城的主要执法力量和联盟巡逻队的主力,他们每个人掌握的黑材料也许比族长们的老婆还要多。伯斯虽然不觉得这是什么好笑的笑话,也受会议室里愉快的气氛感染,决定让他们再热闹一会才继续下一个话题,然后一缕带着清淡香气的长发垂到了他的肩上。
伯斯的笑容僵了一下。
“……维尔斯。”
高挑的女性坐到了他的身边,她今天穿的常服剪裁很合体,伯斯再次控制住自己往旁边挪的想法。她发出一声轻笑,伯斯当做没听到。莫纳和另外一名狼人把维尔斯带来的资料和表格发到在座每一个人的面前,谈笑声渐渐降低了,人们将注意力放到了这些资料和表格上。
“差不多是时候了。”伯斯说。
他对会议室里这些年轻狼人们说:“该轮到我们好好想想,我们要给这个国家一个什么样的未来了。”
粗俗的调笑消失了,年轻人们的脸色渐渐变得严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