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的伯斯有些困扰,“我仍然有些问题不明白……”
“无论你想知道什么,”维尔丝柔声说,“我所了解的都会告诉你。”
“我还是觉得太快了。”伯斯想了一会才说道,“你们……我们并非没有时间,容易得到的东西就不算珍贵,而我听到一些忘恩负义的话,他们不知自己的幸运,却得享照顾——”
他紧紧皱着眉头,“如果能够慢下来,让风自由传播这里的富足和强大,没有人会不向往这里,根本不必要求,他们自己就会来乞求……不会更好?”
维尔丝看着他端正的面孔,轻声说:“那样的话,我们确实是不必像现在这样麻烦。但我们并不是术师,我们没有他的品德。我们也许能够暂时不接受这些年轻人,然而在习惯之后,那些‘愚昧无知’的、‘贫穷弱小’的人如果来乞求我们,可能我们会施舍一点东西,却绝对无法容忍他们变得和我们一样:学习一样的技能,获得一样的地位,占有同样的财富。而回到我们最初的目的上,我们需要人口来达成我们的建设目标,既需要足够的人,又需要他们能够为此付出最大的努力,在驱使牛马之前,我们得给他们喂草呀。”
伯斯没有说话。
“何况,我们是‘外来者’。”她微笑着竖起一根食指在唇边,朝他眨了眨眼,“这种区别很长一段时间内不会改变,在任何人眼中看来,就像铁和木一样清楚。我们现在唯一的敌人们,远在帝都的元老院和苦修院之中的那些人,无论他们是否接受我们的条件,他们都一定会告诉那些相信他们,服从他们,需要信仰他们的部落,我们是邪恶的,不可信任的,任何投奔我们的人都会被投入无穷无尽的苦役之中。”
她微笑着说,“他们一定会去尝试把他们和我们隔开来。”
伯斯的神情有点意外,“这是你的‘情报’?”
“使者们还在这里的时候表达的态度,”她说,“想必能代表帝都之中许多有力量的人。”
伯斯知道这些,过了一会,他说道:“你曾经向我提到你的一些学习……你和之前相比似乎又有改变。我曾经以为人类的技艺只包括将自然的东西变成物品,但你们总让我意外。”
“那只是你还不太了解,我们从术师那儿学到的,他也希望我们获得的,无论它们看起来多么复杂难懂,种类众多,它们都只是一个整体的部分。”她说,“无论我们选择它们之中的哪一种,有一些方法是共同的……你想听一听这个吗?”
伯斯点点头,“谢谢。之前就有人让我去上课,但我以为还是那些关于数字,滑动的木块和蜡烛什么的……”
他们一边说一边走了下去,在第二层的休息区找了一个地方坐下来。
凭借着术师的关照和“计算器”那个神奇小玩意的帮助,她和同伴们渡过了初始艰难的适应期,后来他们都学会了算盘,又渐渐学会了更多处理纷繁复杂的信息的方法。有时候这些学习和工作很枯燥,她的办公室里的有些人偶尔也会羡慕起那些从事简单工作的人,但她从不。不只是因为责任感或者野心,她从内心热爱着自己的工作,欣喜于自己确实有这种才能去干好它们,将自己稳定在一个充满生机的权利集体之中,并且得到赞赏和接纳。
不过,之前她更多地认为自己的工作是属于“权术”的一部分,是一种控制,使上位者的权威能够更深入有效地抵达个体;协助监视,减少破坏和意外的发生;还提供一些判断情势所需的资料。她的工作和那些弄出了确实存在的有用物品的术师的学生们是完全不一样的,他们是建设者,而她会是阴影的守护者。
“并非如此,这些工作也是科学的。”术师却这样对她说。
“‘科学就是整理事实,从中发现规律,作出结论’,本质是事实与规律。”那个她所崇拜的男人微笑着对她说,“科学之中不存在不变的真理,也不存在不可认识的现象,它是人类认识世界的总结,而组成世界的不仅是自然的实体及它们之间的联系,也包括了人类构造的社会组织,和一切认知的源头——人的思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