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纷乱的场面没有持续多久,那两人说完话,戴袖章的就转身短促地吹了两声哨子,嘈杂的话声戛然而止,接着一阵脚步声响,在场的两百多名预备队员片刻就排成了数个整整齐齐的方列,人人抬头挺胸,手臂下垂,目视前方。
狼人们现在也勉强算是习惯了预备队的这种纪律,虽然他们列出来的队形要让人夸一声好实在违心,但人类那个对内严苛的大队长也没有追究他们什么。这个长相好得过头的人类青年长腿一伸,像踢一块小石头那样,从附近踢了一块半埋入地面环抱大小,顶部略平的石块过来,将平面侧向他们,然后用他那把黑铁匕首在石面上利落地刻画出线条。
“刚才的演练,我现在来解说。”铁石摩擦声让人耳朵发痒,石粉在地面落了一层,然后那个男人抬起头来,语气平淡地说道,“现在的输赢都不是问题,但你们要知道是怎么输的,输在了哪里。”
在从午后一直持续到傍晚的训练结束之后,伯斯没有和同族一起去食堂吃今天的晚饭,而是追上了正走向下一个工作场所的范天澜。
“亚尔斯兰!”伯斯喊道,黑发青年停下了脚步,他快步走过去,看着对方的眼睛,“我有一个问题。”
“想问什么?”
“这些……都是术师的意思?”伯斯问,这些敲打,容让,震慑和暗示,从各种细节表现出来的意图,让他很难认为是自己想错了。
“你以为,还会有谁?”黑发青年冷冷地说。
他转身离去了,留下狼人在原地深思。
不管怎么样,至少表面上狼人和人类相处得不错,术师的领地和撒谢尔也都非常稳定地依照着各自的秩序运行。
然后又一个清晨来临。
天空是灰白色的,看不到阳光,但也没有多少压抑,将沙石和黄土混合,一遍又一遍地用碾子压实的路面上,钉铁马掌和皮底布面的厚靴将路面薄薄一层霜雪都踩化成水,这一批将在冬季期前往撒希尔铜矿换班的两百多人拉着成车的物资走到道口,车队缓缓停了下来。
在初冬已经初现凛冽的寒风中,术师亲自来为他们送行。
这是他们今年的最后一批外派人员了,无论枪械制造电网铺设还是机械部门,对从撒希尔来到的铜资源都非常倚重,狼人们的生产效率是不可能让他们满意的。现在他们只拥有限时的部分矿权,开采的铜矿在原产地进行初步精选和冶炼后,再经由陆路运回这边新区。这是现在他们受到的限制,但用不了几年时间,他们就会开发出一个码头,行船逆流而上,将铜矿,还有其他更多的资源带回他们的城市。
“这次就要辛苦你们了。”云深端起酒碗,“愿一路顺风,诸事平安。”
“这是我们应做的,术师。”领头的队长双手接过酒碗,仰头一饮而尽,然后看着他说,“我们就算不在这里,也会祈祝您一切顺利,身体安康。”
“那么,明年见了。”
“明年见,术师和同胞们!”
而这次离开的不仅是这支采矿队伍,车队开拔之后,中午时分有一名红发狐族牵着马,带着包裹离开了人类的聚居地,穿过狼人的领地,绕过他们的部落,踏上长长的吊桥,回到河岸的另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