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来不想告诉你的，因为我怕你冲动，失了分寸，但是我相信你已经长大了，我也相信你肯定能明事理。所以，小石头，听我说，这件事情我已经去告诉韩大帅了，他会想办法处理，你要相信我，更要相信他。”

“为什么，为什么大帅不杀了这群日本人！”

黎子言叹了口气，眉宇间有些沉重，“不仅不能杀，还要保护他们的安全。两国交战，不斩来使。若是他们这一次出了事，就有了‘名正言顺’的理由攻打我们，也会有理由和我们谈条件。他们这一次来者不善，我们不怕打仗，但是若是打起来，这京城又要乱了。京城是要地，若是京城乱了，我们就真的完了。”

小石头眼中的红色渐渐淡去，眼角留下眼泪，却点了点头。他知道黎子言这是尊重他，才会告诉他这些事，因为这梨园里，日本人欠他的债最多。但是黎子言也是为了保护他，才和他说了这么多。

相比于自己村里人的命，京城百姓的命和这华夏的命脉，更重要。

“我知道了，先生。”

黎子言点了点头，将小石头拢在怀里，眼中却深沉。

果然，他猜测的不错，那些日本人并没有放弃，第二天就来了，这一次，黎子言并没有拒绝。他用胭脂水粉把自己红润的脸色遮了遮，看起来还真的像身体虚弱的样子。

“言先生，久仰大名，在下佐藤助之郎，幸会幸会。”佐藤的口音带着奇怪的强调，完全是日本人那种奇怪的口音。

黎子言只是瞥了他一眼，站都没有站起来，坐在椅子上，“佐藤先生有事？”

“言先生，我们听闻您是京城有名的角色，所以特地来听您唱一曲。”

“我身体抱恙，不能表演了，几位还是请回吧。”

接二连三地被拒绝，这几个日本人的语气都不是很好，佐藤的嘴脸抽了抽，语气不愉，“言先生可以给韩大帅唱戏，却不能给我们唱吗？”

黎子言都快笑了，这群日本人还真拿自己当盘菜了，他们能和韩知遥比吗？

不过……韩知遥除了第一次来找他时穿了军装，后面几次都很低调，甚至一直走后门，连梨园的人都不知道他们经常相聚交谈，这个佐藤又是怎么知道的？

“言先生，您唱戏也是为了生存，我们可以给你很优厚的条件，你不想考虑考虑吗？”

手指摩擦了一下茶杯的杯沿，动作停顿了一下，黎子言垂下眼，“看来佐藤先生不太懂我们梨园的规矩，这戏我是不会唱的，佐藤先生还是请回吧，小石头，送客。”

“是，几位先生，请吧。”

“你！”几个日本人可从未被人这样下过脸，一时间都脸色发绿，可是小石头就在旁边侯着，眼睛像是能吃人似的。

这里到底是中国人的地盘，而且他们若是闹得太大，恐怕不好收场，几个人强撑着脸色，出了梨园。

梨园内，黎子言和小石头回了房间，捏了捏眉心，知道他和韩知遥交往甚密的人，只有那么几个，小石头，刘副官，和那个司机。

如果他的猜测是真的，那韩知遥身边的那个人，就不能留了。

“咚咚咚！”

“咚咚咚！”

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黎子言隐隐约约看到两个身影，心头一动，一开门，果然是韩知遥和刘副官。

“你们怎么来了？！”黎子言快步走上前，却看到韩知遥的胸口不停起伏，就像是刚刚跑完步。

“你没事吧？”韩知遥嗓子都有些疼，刚才跑的太快，扯着气管疼，他留在佐藤身边的人手传来消息，说那些人来了梨园。他知道自己这时候最好不要随意走动，可是他实在是担心黎子言的安慰，一路驱车，狂奔到梨园里，“你可还好？”

这大夏天的，韩知遥还穿着军服，额头都是汗，黎子言心中心疼，抬手用手帕给他擦了擦，“无事，不要担心，你们快进来歇歇。”

两人进了屋，小石头赶紧拿过茶来，黎子言见他二人呼吸平稳了，面色严肃，“你们可是乘车过来的？”

“是，怎么了？”

“司机还在吗？”

“在外面侯着，”韩知遥皱了皱眉，看向黎子言，“可是有什么问题吗？”

“今日佐藤他们来找我，说要听我唱戏，被我拒绝之后，他就说……”黎子言将上午几个人的对话叙述了一遍，然后皱着眉，“他应该是想拉拢我，然后从我这里得到有关你的消息，或者想让我做他的间谍。只不过有一点，梨园的人都不知道我们之间交往多，他怎么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