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雷这才拊掌笑道:“所以就得由我这买得多的多付钱,有理啊有理……”打个响指,便有一块碎银子落在老者掌心,老者掂了掂,又递还给秦雷道:“这是二钱银子,俺找不开。”二钱就是二百个制钱,要找给秦雷一百四十个,此时天色尚早,老者开张不久,自然没钱给秦雷。
秦雷摆手笑道:“六十文草编钱,一百四十文咨询费,不用找了。”说完便离了这摊子,自有黑衣卫收拾那些草编。
没走两步,秦雷又寻思起来,喃喃道:“不对呀,要是没有我,他能多卖出十五个吗?为什么要我付钱呢?”两种价值观在隆威郡王殿下脑中激烈的冲突,快要把他折磨傻了。
若兰担忧的看着王爷,拉拉他的衣襟道:“爷。咱们走吧。”总不能眼瞅着王爷神道了吧,只好赶紧离开这儿。
秦雷点点头,口中却道:“我再问一个人,看看到底是我秀逗了,还是他们傻缺了。”说着便到吹糖人的边上道:“一个糖人多少钱?”
“五文钱,大官人。”吹糖人的知道来了大主顾,笑得跟个虾爬子似的。
秦雷翻翻白眼,心道:‘怎么说话呢?我就值五文钱啊?’好在他没兴趣做这些口舌之争,接着问道:“我要是买你两个呢?”
那吹糖人的笑道:“俺给您便宜点,八文就好了。”
‘看来还有正常的,这人要重重的赏。’秦雷如释重负道:“你也不用便宜,给我来四十个吧。”说完一打响指,石敢便把一块二钱的碎银子扔到吹糖人手中。他不愿让别人感到被施舍,即使想给别人好处,也要经过这种多此一举的交换才行。
那吹糖人也垫垫银子的分量。秦雷正等着他道谢,却见他也把那银子递回来,一脸为难道:“您这才二钱银子,不够啊。”
秦雷差点没摔在地上,扶着石敢的肩膀,炒豆子似的叫道:“一个糖人五文,四十个糖人不是二百文是多少?”
吹糖人的坦然道:“您不能这么算啊……您买多了自然要贵些。”
秦雷咬牙切齿道:“你方才还说要优惠来着……”语调中竟有些幽怨。
吹糖人的一脸无辜道:“您买的少可以优惠,但买多了就一定得加价了。”
‘嗯嗯……’秦雷差点背过气去,一脸茫然道:“为什么呢?”
吹糖人很认真道:“您也看见了,这糖人吹起来挺费劲。您要三五个还行,俺立马吹给您,还可以给您优惠。但要是多了的话,比如说四十个,俺腮帮子疼不说,还会感觉很……枯燥。”说着朝秦雷陪笑道:“所以您得多给点,不然俺不乐意干。”
秦雷一听,也是这个理儿,却感觉脑子已经一团浆糊,挥挥手,让石敢派人善后,他便带着若兰离了市集。待人声稍小些,若兰才怯生生问道:“爷,您没事吧?”
秦雷挠挠头,咧嘴笑道:“我很好,非常好,从来没有这么好过。”若兰心道:‘看来还是魔怔了。’刚要说话,却感觉小手被王爷紧紧攥住,只听他喃喃道:“我很庆幸,能生在王侯之家。若是一开始就市井乡里,怕是会混得很惨。”
若兰不信道:“您那么大本事,到哪都是好样的。”
秦雷呵呵一笑道:“原先我也是这样认为,但今天才发现,我的思维方式与普通老百姓是如此的不同……他们那朴素的价值观、认真的生活态度,让我无地自容啊……”
若兰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只是更加笃定他今日有些不正常,拽拽秦雷的袖子,小声道:“爷,天色不早了,该回府用膳。”
秦雷摇头笑道:“今天难得出来,就在外面吃吧,虽然没有府里做得精致,却也别有味道。”指着前面一家三层酒楼道:“那里是‘状元楼’,狮子头、粉蒸肉、糖醋鱼,做得都很地道。”若兰巴不得跟他在外面多待一会,自是无不应允。
两人进了店,径直上了三楼,挑个临窗户的位子,坐下后也不点菜,对小二道:“拿手菜肴只管上!”小二眉开眼笑道:“好嘞……三楼甲桌,店中招牌菜肴尽管上,您老喝茶稍后,很快就来了。”说完便蹬蹬蹬跑下楼去。
走了半晌,两人也有些累了,一边喝着茶水,一边小声说着话。秦雷一抬头,却看见角落坐着一道熟悉的背影,不由笑道:“辛兄怎么在独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