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应该只是一瞬间的事,自己可能在察觉到之前就已经死了,可能也感受不到太多痛苦。而“死”掉之后,说不定会以一种截然不同的身份重新回到这个虚拟的世界里来,以一种截然不同的态度……继续存活下去。

这也未必……是一件坏事?

脑子里一点点泛起了雪花。他觉得自己没法再理智思考下去了,甚至有点期待那一刻了。很多以前不敢承认的东西,在这一刻突然涌了上来,堵在那里。

出乎意料的是,铠甲却并没有对他动刀子,而是就这样拖着他在手里,开始大踏步地移动。

它动起来的时候异常的平滑,就连身上金属摩擦的声音都十分细微,好像关节处上满了润’滑油似的,也不像一楼那个一样每动一下都需要蓄力。

正因如此,他之前才既没能及时发现它的靠近,又没能躲开它的袭击。

方时清的手电还系在腰间,照亮了周围的景象。

铠甲前进的路线是笔直的,似乎有非常明确的目的地。

就算已经放弃了挣扎,他还是忍不住转动着眼珠,尽力望向前进的方向。

——在手电的光晕之外,一面孤零零的墙影影绰绰地立在那里。

随着铠甲的不断靠近,那堵墙的周围发生了可怖的变化。紧贴着一侧的墙根忽然冒出了一层像是水泥又像是水银的东西,如同有形有质一般向上向外卷起,黏黏糊糊的,很快扩充成类似墙面的形状;长约一米,宽高与其他位置一般无两,仿佛是墙的延伸。

但它的表面在不断流淌,明显是粘稠的、尚未凝固的,只是被看不见的力量压缩成这幅形状罢了,像是被倒进玻璃杯的胶水。

……这东西是什么?新的墙?还是说……

在他的头脑中,突然冒出了一个可怕的念头。

自己……

就要被嵌到墙的里面去了。

就要和那些扭曲而干枯的头颅一样,被作为一种建筑材料,永永远远地……嵌到墙里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