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此时，身后那股浓稠水汽渐渐地凝聚在元欲雪身旁，似乎是通过水雾，更清晰地听见了仿佛俯在耳旁的声音。

“……救。”

它发出个音节来，又像是被什么阻挠了样，这点音节也很模糊不清。

它是枉恶鬼，从地狱重返人间，当然也是为了复仇，为了带走杀自己的凶手。它也并有遮掩，就像是元欲雪刚从它那里所接收到的情绪，它心中的恨意，并不比任何个枉者轻微——但是它现在想说的话，想让元欲雪去做的事，却好像并不是让元欲雪将老李家，或者是那些也形迹疑的村民们都杀掉来为她报仇。

那音『色』实在模糊不清，声音喑哑，像是被什么炎热熔浆烫过而烧坏了喉咙。

元欲雪想到那些滚烫的，烫进她喉咙中的『药』。

最终，只能发出点嘶哑的音调，关键的词语像是被抹掉样充满了杂音。

“救、救……（杂音）”

它又试探地说了遍，为念不出那个词汇，最终像是放弃了。只是仍然十分固执地看着元欲雪，直勾勾地——

它已锁定了元欲雪，既然是厉鬼缠身，恩怨不了断，就永远都不会消失。

在黑暗当中，隐约浮现出张十分狰狞恐怖的面孔。

它只有张脸，身体残缺，被啃食的不全，保存下来的只有那张青白的面容和爆出的瞳孔。

只要元欲雪微微回头，便能看见那张十分恐怖的头颅。

而它此时的表情，也只能有恐怖来形容，透出股极为怕狰狞的意味。

“答应。”

它说。

水雾浓郁，捱在人类的身体上，冰凉的意味从脊骨中透了出来，似乎要渗进人的骨缝当中般阴寒。

双黑暗当中伸出的手奇无比，柔软无骨，像是水缎般缠绕上了元欲雪的颈项，仿佛下瞬间，微微用力就能够轻易地摘下人类的头颅。

它的语气仍然透着浓郁的不信任，像是怨恨的诅咒般，不断重复着：

“不然……杀了你……杀了你……”

像是已年久失修开始卡顿的卡带，它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来，忽远忽近，也并不清晰。

只是那浓重怨气和杀戮意味，倒依旧丝毫无损地透了出来。

这显然是十分不公平的单方面契约，但如果元欲雪有做到的话，它也定不会留情。

元欲雪的手微微抬起来了。

隔着时空，仿佛触碰到了片冰凉的地方，湿润的水汽顺着指尖不断地传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