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回京

从未听过儿子这般说法的康熙愣:“这,你从未跟朕说过。”

胤礽捂脸:“荣妃娘娘说,皇阿玛您日理万机,每日里废寝忘食已经很辛苦了。让儿子懂事些,别用这些小事来烦您。那个时候,朝廷正跟三藩开战,您也确实焦头烂额的。”

“稍大些,叔姥爷跟列位先生又都殷殷教导。说儿子身为大清太子,下一任的君王。该如何学文习武,胸怀宽广,志存高远。”

“要迅速成长,成为您的臂膀与希望。要有能力,将整个大清的未来都扛在肩上。儿子每日里战战兢兢,唯恐自己表现不佳,让您失望。哪儿,哪儿还敢吐露这般小儿心思?”

康熙不咸不淡地看过去:“那你现在倒是敢了?”

胤礽:……

其实也忐忑。

但是怎么办?从三十六年至今,咱们爷俩之间的矛盾可是越来越大。儿子想遍了法子缓解,却不但无效,还每况愈下。

倒是这趟南巡,瞧着好了许多。

以至于他都消极了很久的心,重又燃起了些许希望。琢磨着不如试试,看是否如闺女所说的那样,会哭的孩子有奶吃。

当然这话他也只是想想,面上,太子爷还是一脸君子端方:“要不人说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不养儿不知父母恩呢?”

“儿子以往年幼,总想着要求索取,但有不如意就觉得您偏心,不如以往宠爱儿子了。却鲜少想过,手心手背都是肉。儿子是您的血脉,其余的兄弟姐妹也都是。”

“如今经历了,方才明白。以往种种,是儿子错了。”

说完,胤礽还撩起袍子,直接双膝跪地。满眼真诚地看着康熙:“这份懂事来的有点迟,还请皇阿玛不要嫌弃才好。儿子第一次给人当儿子,没什么经验。还请皇阿玛多多包容,儿子会努力改进的。”

康熙:!!!

一瞬不瞬地看着他,试图从他跟自己肖似的丹凤眼之中找出蒙骗敷衍的意味。可是看来看去,也只见满目真诚孺慕,还有隐约其间的淡淡悔意。

让他疑心尽去,只剩下无限动容。

不由亲手把人扶起:“这怎么能怪你?分明是朕,答应了你额娘要父兼母职,好好将你抚养长大。结果政务繁忙,少不得后宫嫔妃多帮衬了几分。”

“盼着你成才,给你找最好的师傅。又怕自己无暇顾及,让索额图与你多接触了几分。哪想着……”

康熙叹:“算了,时过境迁,多说无益。咱们心里都有个数,别重蹈覆辙便是。”

说到这,康熙还有些不好意思地轻咳了两声:“朕虽子女众多,但在当阿玛这事儿上……其实也是摸着石头过河,算不得很有经验。”

要不然也不至于儿子们个个优秀,却只表面上兄友弟恭。背地里却拉帮结伙,都快斗出血了!

“那……”胤礽压抑着心里的小欢喜,试探着伸出手:“咱们爷俩共勉?”

康熙乐,还真伸手跟他击了个掌。

自三十六年以来日渐紧张,四十一年南巡途中太子病后更有几分剑拔弩张的帝储关系极其诡异地开始走向和谐。

太子爷与他家和硕格格一样,有了时不时下厨奉老父的爱好。

有事的时候积极参与商讨,字字句句都以江山、百姓为出发点,意见中肯而又成熟。惯常对他半是忌惮、半是防备,基操性鸡蛋里挑骨头的皇上竟也赞不绝口。眉眼之间,满满后继有人的欣慰。

无事时,爷俩便一道品茶、手谈。兴起的时候,还坐在甲板上垂钓。若有所得,就交给和硕格格额林珠给他们整治下酒菜。

父子和睦的,惊掉一众随扈人员下巴。

也让收到消息的几位阿哥一头雾水,搞不清楚到底是皇阿玛吃错了药,还是太子给皇阿玛下了什么蛊。

只有白佳氏淡定地处理完了空间中的水果,笃定而笑:“无妨,秋后的蚂蚱罢了!这会子蹦跶得多高,日后摔下来就有多惨。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