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除了一中的学生，还有职高的学生前来为自己的学校加油打气，观赛台座无虚席。然而，现场氛围却和姜染想得大不一样——

体育馆内没有欢呼、没有加油声、更没有赛场激战时该有的声响。

有的只是极其诡异而紧绷的气氛，偌大的体育馆鸦雀无声，球场上穿着红球衣的一中队员与蓝球衣的职高队员相对而立，彼此横眉冷目地瞪着，篮球孤零零地躺在角落，空气都仿佛一根拉满的弦，一触即断。

这场面使姜染不由有点懵，问张阳，“这是嘛呢？斗鸡呢？”

“吵起来了！”张阳小声解释。

原来今天一开始，比赛进行的还算顺利。一中和职高两方实力悬殊不下，上半场由职高一分之差险胜。

可到了下半场，矛盾开始出现。

最初，是职高有队员连续两次犯规，裁判判处一中队员罚球。等到职高第三次犯规被裁判判罚球时，职高队员不愿意了。

他们坚称自己没有犯规，且此次比赛的裁判是来自一中的学生，他是借机帮助自己学校的球队恶意乱判。

一中的队员一听也不愿意了，声称他们犯规在先还倒打一耙蓄意污蔑。两方各执一词争执不下，赛也不比了，当场吵起来。

然后，就是眼前这一幕。

姜染的视线随意落在球场上，赫地捕捉到一个熟悉身影，“孟拓？”

孟拓穿着代表职高的蓝色3号球衣，仍是那副懒散不羁的样子。

头发被汗打潮，双臂懒懒抱着，斜斜站在一众职高队员后，表情像在望热闹。

张阳微愣，“你认识？”

“哦，不认识。”姜染立刻划清界限，“听说过。”

“连你都听说他了，那他可真是臭名昭著到没谁了！”张阳一听立马忍不住吐槽，对上姜染狐疑的目光，解释。

“害，他是职高的，但在我们云坞都可出名了，就是个混混！坑蒙拐骗什么都干。刚才犯规的也是他，犯了规还这么不讲理，要么是个无赖……”

姜染那一日第一次见到孟拓，就感觉得到他非善类。满身痞气路数诡野，该是个混社会的无疑。

倒没想到他居然是职高的，还在上学。

场上，慕西沉说：“你们的确犯规了。”

慕西沉应该是在纷争起来后被叫来的，此刻正站住赛场边缘的裁判区，垂眸注视着面前桌上的一台电脑。姜染猜是在调监控。

他说话的时候，语调不高不低，不疾不徐，却足有种从容不迫的笃定，少年气质清冷淡沉冽。

她目光不由落在他的身上。

“你说犯规就犯规了？！”场上又静三秒，职高队中一个队员站出来。

姜染一眼认出是那天跟随孟拓的跟班之一。

“你他妈又是谁啊！怎么？显示你们一中人多啊？来一个瞎判的不够，还得再来个傻逼撑场？”

比赛的裁判是一中学生会体育部的部长，闻言气愤道：“这是我们学生会主席，你放尊重点！”

跟班“呦呵”一声笑了，明显仍是很不屑的样子，“学生会主席怎么了？老子我还是我们职高校霸呢！再说，你们一中的学生会主席，还想管到我们职高身上？狗抓耗子啊？”

他说完，自己哈哈笑起来，身边其他几个队友也撑士气般“哈哈哈”跟着笑，半个场馆都是他们的笑声。

“……”姜染被这自封耗子的比喻没忍住，“噗嗤”一声。

她声音不大，藏在一帮五大三粗男生的笑声里更是微不可闻。孟拓却似敏锐捕捉到，一瞬眯眼投来视线。

跟他视线撞上，姜染蛮无所谓地朝他耸耸肩，还挑衅般挑了下眉。

孟拓皮笑肉不笑地斜了下唇。

这边，慕西沉静静等他们都笑完了，才开口。

“下半场比赛开始后，第1分18秒，你方3号从我方7号手中截球欲上篮，我方5号从右方拦截，你方3号左手带球右肩撞过他第一次；”

“之后第2分12秒，你方3号带球上篮过程中我方5号起跳拦截，你方3号推搡他第二次；”

“3分20秒，你方3号在我方7号上篮时从前方阻拦，恶意冲撞他第三次。也是这一次，你们拒不承认犯规。”

他说完，将电脑屏幕翻转至他们面前。

电脑屏幕的画面正是方才比赛时的监控画面，他还细致地将三次犯规细节截图放大成三张显示图，淡声说：“但监控为证，你们确实犯规了。”

职高队队员们收了笑，气氛又陷入一种奇异的僵寂。

倒是一中的队员们纷纷露出了得意和不忿的神色，攥起拳冷冷地盯着他们。

四下的观赛席也泛开窃窃私语。

就这时，孟拓懒散站直身，走上前——

孟拓在职高应该是个很有话语权的人，他一来，职高那些人都不出声了，不约而同给他让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