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演向来是个憋不住事情的人,如此表现,应该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他无意多窥探,只说张演有困难的时候,随时找他。

此时他正准备着晚上的音乐节。

说起音乐节,他又想起同傅洄舟逛夜市那次,那应该算是他和梁崇的第一次单独正面交锋。那天很混乱,既有和情敌的会面,又有员工受伤的意外。更离谱的是,受伤员工竟然是薛珂。

他擦洗着写有“国庆最后一次音乐节”的告示牌,心里疑惑,怎么这最有招牌特色的音乐节就到最后一次了?

结果傅洄舟告诉他,要认真读,是“国庆”最后一次,国庆之后还是要继续的,最后一次是永远具有吸引力的四个字,所以这只是个广告罢了。

他和傅洄舟忙前忙后,一直到音乐节开始前才终于闲下来,能在后台休息。

“哥,如果我说,这是我最后一次来寄凡兼职,你会觉得我更具有吸引力吗?”

傅洄舟整理道具的手顿住,这并不是个容易回答的问题,“可以下班了…”

“会吗?”乔灼追问道。

“…我不知道,因为你不会是最后一次来的,对不对?”

乔灼一笑,竟然被反杀了。

傅洄舟说的没错,他不会是最后一次来,只要能接触到傅洄舟,他永远不会是最后一次来。

而傅洄舟对这件事并不笃定,看似是一招一式的反驳,实则是试探和寻求安全感。

今晚的音乐节请了很多不知名歌手,不知名乐队,不知名舞团。因为景区音乐节的真正意义从不在音乐,只是图个噱头,图个热闹,转化为收益。

就像傅洄舟和乔灼总爱同对方聊闲天,说废话。不为了交流什么,只是妄图从对方的话中偷得几分坚定,转化成关系进阶的催化剂。

“当然,我会再来的,哥会接受吧?”

是在问接受他的求职,还是接受他的表白?

傅洄舟不知道,所以不敢回答,“我们也去音乐节吧,上次就说带你去,没去成很抱歉。”

“好吧,那我们出去。”

乔灼说过,要在尊重傅洄舟的前提下,推傅洄舟一把,他要掌握好度,是鼓励,不是逼迫。

两人从后台出去。

台上的DJ在尽力炒热气氛,游客渐渐围过来,最终还是要靠早就安排好的便衣工作人员带动,几百人在不算大的场地里挥手蹦迪。

这种环境很容易感染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台上,比肩接踵的人群也不会在意前面那个黑乎乎的后脑勺是谁。

当没有人看你的时候,你就在自由之地。

傅洄舟和乔灼被人群冲散,傅洄舟周围最后一个会看着他的人消失了,腼腆被他抛之脑后,逐渐跟随周边的起起伏伏一起,挥动双手,脚尖离地。

上一次这样尽情放开,都不知道已经过去了多久。

台上的歌手唱嗨了,开始往下泼水或扔些道具,傅洄舟还没有完全融入这里的气氛,不想被水淋湿,于是默默后退。

他向后,人群往前扑挤着争抢歌手扔下的外套,逆着人群的后果就是没有拥挤作为支撑,甚至被挤得快要双脚离地。

与此同时,乔灼的目光锁定傅洄舟挥舞的小臂,由此定位到他左摇右晃的脑袋。傅洄舟退,他进,在傅洄舟将要被人流冲倒的时候,后背靠上了结实的胸膛。

“再等一等,等台上的互动结束,我们再往外走。”乔灼稳稳地抱住他。

在人贴人的环境里,拥抱变得顺理成章,心跳也被聒噪地鼓点盖过。

如果说前几分钟的傅洄舟,为了没有视线落在他身上的自由之地而感到解脱,那么,现在的傅洄舟,正为了身后的安稳而感到舒适。

有时候自由也不那么具有吸引力,当后心口有另一个人的心跳在喧闹,他想,断线的风筝最后还是要落地,自由之后隐藏的不过是孤独,不管是风筝还是他,总需要有人接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