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嘉鱼推开门进屋的时候发梢还在滴水:“饿不饿?饿的话先下去吃,阿姨在楼下,早餐已经准备好了,我吹完头发马上就下去。”说完,他若无其事走进了蒸汽腾腾的浴室,站在镜子前,打开抽屉,取出吹风机,链接插销,推动电源。
乔郁绵靠坐在桌边默默盯着他一气呵成的动作,大功率的吹风机撩得一头卷发乱飞,露出脖子上清晰的咬痕,他嘴唇在呼呼的风声中微微开合,噪音太大听不出在哼什么歌。
自他回国,这还是乔郁绵第一次看到他不再犹豫,不再心事重重瞻前顾后谨小慎微。他终于又露出了坦然的笑容,甚至有几分回到少年时的样子,轻松惬意,还有一点点不引人注意的嚣张。
是伪装吗?是逞强吗?
乔郁绵眼眶一酸,忙转过身面对窗外。
院子干净整洁,枝桠间的叶片被阳光穿透成半透明,零星的白色花瓣都被归拢到树下,覆盖住泥土的深褐色,微风徐徐影子晃动,深吸一口气,闻得到新剪的青草味。
是不是还有转圜的余地,有没有多看几个医生。
美国的医疗水平不是号称世界最高吗,怎么会这么轻易就宣告放弃了呢,到底是有多严重?要不要在国内找一找名医?未必就不如外面了……
“胡思乱想什么呢?”身后吹风机的轰鸣声停止,安嘉鱼走到他背后,随手便揉乱了他的头发,见他不动,又伸出双臂从身后抱住他,刚被热风烘干的头发垂下来,蓬松卷翘的发梢热乎乎的,蹭着他的皮肤。
他深吸一口气,抱着一丝希望:“……你的手。还有治好的机会么……”
安嘉鱼噗嗤一笑:“在网上看他们瞎说了些什么。”
“那不是你自己亲口说的么?”乔郁绵迷茫地扭过头,鼻尖触到还带些潮湿的耳鬓,“医生说……”
医生说没有办法了。
后半句哽在喉咙里,他连重复这句话都做不到。
安嘉鱼呼吸一顿,继而更用力的抱紧他,用下巴蹭蹭他的肩膀,又微微侧脸,啄吻在他耳畔,轻声问:“你就为这个,忽然从非洲一声不吭跑回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