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里的男孩带着棒球帽,穿着帽衫或薄毛衣,模样还是那么好看,眼里的光芒却更甚从前了。
不管是不是正对着镜头,他都常常被置于拍摄的中心位置。有的同学揽着他的肩,或与他一同比出搞笑的姿势,总之看得出来辛榕在学校里适应得很好。过得忙碌、充实,还交了不少朋友。
从理性方面而言,邵承昀知道这次求学机会是辛榕渴望已久的,也想让他好好度过这段校园时光,学有所成,可是情感上难免变得患得患失。
他这么一个自认为定力很足的人,在即将飞往英国的一个多月里,实实在在地煎熬了一把。
辛榕在离开前答应过他,会与他保持联系。
可是以两人目前的关系,说不上什么亲密的话。邵承昀也没办法让自己没话找话地去问辛榕每天在干什么,所以他们的联系大概就保持在一周一次的频率。
每到周末,邵承昀就会发信息去问问辛榕这一周过得好不好。如果辛榕正忙着,就要等上几个小时、甚至有时邵承昀已经睡到半夜了,才会收到回复。
其中有一个周末,邵承昀带了玩具和小纱裙去老宋家看糖糖,正巧遇到辛榕打来视频电话。
于是邵承昀蹭着糖糖的电话份额,见到了分别已有一月的辛榕。
那天辛榕穿了一件浅色外套,坐在学生活动室的一个角落里。就像他上传的照片一样,人看起来挺精神的,说话声音不大,或是怕打扰到其他同学,但是脸上一直有笑容。
辛榕先和糖糖说了一会儿,他贴近了屏幕,以温和的声音告诉小孩“哥哥也抱抱你”,然后又问了问同样养在宋家的小乌龟123在换过鱼缸以后适不适应,最后才与邵承昀聊了几句。
大概是碍于老宋夫妻在场,孩子也在,辛榕和邵承昀聊天的语气比较淡,没说什么特别的内容,话题大都与专业课程有关,对自己的生活提得很少。
邵承昀沦落至此,人不如龟。辛榕挂电话前,糖糖抱着手机凑上去亲了一下,辛榕对她说了“哥哥也想你”,而邵承昀只得到一声客气又疏远的“再见”。
当天回家以后,邵承昀独自在书房里坐了会儿,烦闷之中拉开抽屉,对着放在里面的两个戒指盒出神。其中一个放有戒指,另一个则是空的。
辛榕扔掉的那枚最终还是没有找回来。
最后邵承昀把抽屉阖上,掏出手机给辛榕发了两条信息。
宝贝,很想你。
我订了下周四的航班飞英国,落地是当地时间12号下午四点。
这次辛榕的回复还算及时:12号那天我有课,不能去机场接你。如果你来学校,我可以请你吃顿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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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榕出国后的态度,很像是邵承昀在某个阶段对待他的那样,不承诺,也不拒绝。
当然辛榕不全是有意为之的。他的课业繁重一个仅仅两年就要修完的正规学位,毕业压力可想而知,实在不容许他走神去想别的事。
尽管他做得隐晦,但那些发布在脸书上的动态其实都是给邵承昀看的。不是为了和什么同学朋友互动。
现阶段辛榕只能以较为隐秘的方式对待感情。
这两年的分开是必要的,辛榕坚定地认为。他自己需要沉淀和成长,而邵承昀如果在两年后仍然愿意以宽容的态度等他回国,这份感情才有继续下去的必要。
在他入学一个多月后,邵承昀第一次飞来英国看他。
这趟长途旅行是很折腾的,辛榕也知道。如果有办法制止邵承昀,他会让他不要来,因为不单有11个小时的飞行时长,还要再开车三个多小时从伦敦到德文郡,而仅仅两天过后,邵承昀又要以同样地方式返回国内。
再加上时差的影响,这五天来回奔波实在是太累人了。
那一天两人见面时已是深夜。邵承昀先去酒店办理了入住,也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所以辛榕基本没从他脸上看出多少舟车劳顿的痕迹。
由于酒店就坐落在学校广场附近,邵承昀步行至图书馆门口,等辛榕出来。途中发了一条信息说明自己的位置。
当辛榕背着单肩包,穿着宽松的休闲裤和板鞋走到邵承昀跟前时,邵承昀先是愣了愣,然后笑着说了一句,“太像大一新生了。”
然后他伸手揉了一下辛榕的头,就像过去一样。
图书馆门前的灯照不是很明亮,辛榕似乎是笑了笑,没有表现出抗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