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六年,整条街大概是翻修过,呈现出一种半新不旧的样子,记忆中奶茶店的位置被一家广告工作室代替,杭远一度怀疑是不是自己记错了,但这些临街商铺本就变动频繁,而且他随意在地图上搜索,就会出现无数家网红奶茶店,他几乎敢肯定这家店已经关了。
原来只是换了地方。
最绝望的时候,杭远曾以为一切都变了,不仅找不到童乐心,那些回忆里可供慰藉的东西也通通都躲着他走,好像偏不让他好过似的,他在失眠的夜里暗骂自己窝囊,几乎要承认心电感应就是狗屁扯淡。
原来只是他太笨。
店里奶茶的种类变丰富了许多,但招牌还没变,杭远现在还记得制作它的步骤。
那时他一边给客人做奶茶,在等待冰淇淋机运作起来的间隙里,回头偷看角落里写作业的童乐心,有时候会抓到童乐心也在偷看他。
他们在错把鲁莽当英勇的年纪里,早早就开了荤,独处的时候很难不发展到床上,这太荒唐,也太热烈,以至于只在那些微妙的视线相缠里尝到过青涩的初恋味道,所以才会记得尤为清晰。
“心心,”杭远慵懒地倚在吧台椅上,长腿撑着地,看着童乐心用吸管搅动杯子里的冰块,“来这里是因为想吃甜的,还是因为想我?”
童乐心的动作停下了,他在随时会有人推门而入的奶茶店里主动牵住了杭远的手,不担心会被别人看到,因为知道自己有多平凡和渺小,一举一动,只会落在杭远心上,所以不必再对心事说谎。
他说:“因为想你。”
其实说起来也很俗气,无非是,想你的时候是苦的,所以才要吃点甜的。
可他就是想和杭远谈俗气的恋爱。
为了错开高峰期,他们在奶茶店附近的餐馆解决了晚餐,从地铁站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夜风温温地吹着,走在昏暗的小巷子里可以尽情牵手,于是步子一慢再慢,踩着影子,把温存拖出长长的尾巴,掌心湿了也舍不得分开。
进门,钥匙随意丢在玄关的鞋柜上,两只大耳朵狗亲昵地靠在一起。
杭远牵着童乐心走进卧室,带他站在衣柜前,拉开柜门的同时,俯身在童乐心耳边低声说:“送给我的公主。”
柜子里挂满了裙子,长的短的,露背的、吊带款、中长袖,甚至还有华丽的中世纪风,童乐心只匆匆略过几眼,便看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