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许是想要一个家。”
太宰抬起眼皮,笑着说:“但她是神明,按照这个保密效率,我看不停地搬家、迁居是必须的吧?”
“那她为什么要买这么大的房子?而且是花了她的丈夫留给她的遗产?我想那应该不仅仅只是财富这么简单吧?”
天镜里拜会完邻居,高高兴兴地提着空荡荡的篮子回到家。
她推开门,却对上八只眼睛。
他们直直地看着她,看得她有点发毛。
“怎么啦大家?”天镜里一愣,笑起来,“是饿了吗?”
“没有,”景光轻咳一声,“为了庆祝搬家,之后把大家都叫过来庆祝吧,我来下厨。”
天镜里立刻就期待起来了:“好哦!”
晚上的时候,天镜里洗完澡从浴室里往外走,结果看见景光一个人站在二楼阳台上不知道在发呆。
“!”
天镜里四下望望,家里静悄悄的。
她连忙压低脚步,轻手轻脚地走过去。
“哇呜——”她猛地冲过去,企图吓一吓景光。
但是景光恰好转过头来。他下意识地接住了天镜里。
“……”
“……”
天镜里悻悻地收回手,然后从景光旁边挤了过去。
月光落在两个人身上。
四下都静悄悄的,只有蝉鸣。
“镜里,”景光问,“你之后打算一直摆摊下去吗?”
“唔……”天镜里想了想,然后诚实地摇了摇头,“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虽然现在每天摆摊都很开心,但说不定就会有厌倦的那天……嘛,不过那都是以后的事情啦,真到那时候再说吧。”
“你怎么啦,阿景?”
景光垂眸,看着自家神明。
他忽然问:“你说我和之前那个黑衣组织的人生前曾有交集……你认识生前的我吗?”
这在神器和神明之间绝对属于高危话题。
但天镜里好像一点也没感觉到,她只是愣了一下,然后就毫不在意地笑起来:“嗯,见过几面哦。怎么说呢,是个有点别扭的好人……”
她比划了一下:“虽然装得很凶但其实一点也不凶,道德感也比黑泽阵那个家伙高出一截,虽然但是、虽然但是……”
天镜里悄悄地瞄了景光一眼,忽然说:“我正是见到了曾经的阿景,才下定决心离开黑泽阵身边的。”
她竖起手指,举到景光面前。
“这样一双手,可以做出大家喜欢的小吃,也可以在眨眼间取走许多人的性命。”
“神明原本没有善恶之分。对于那之前的我而言……只要能获得信仰,一个人走下去,那么不管做什么都是一样的。”
景光问:“那时候……玲小姐没有说什么吗?”
“嗯……也许她是想说什么的吧。”天镜里歪了歪头,“但是她只是默默地、跟在我身边。也许是我那时看起来比较吓人?”
想起以前,她有点不好意思地笑起来。
“但这也正是阿景对我来说的特殊意义啊。”
景光说:“我并没有玲小姐那样的灵力……”
说实话,他虽然想不起来以前的事情,但也隐隐觉得他并不是那种可以对天镜里产生影响的存在。
但天镜里坦率地承认了——
“在遇见阿景之前,我只是为了赌气才浑浑噩噩活在世上的机器罢了。”
“以为一些事情——”月光在天镜里眼中落下动人的流光,“我一度认为自己的存在并不是必要的。没有人在意也没有人会思念。遇见阿玲之后,我决定不要为别人的目光而活着……”
“但也仅仅只是那样了。”
景光不知该回复天镜里些什么。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所侍奉的神明她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的那样无忧无虑。之前太宰所说的丈夫的事,就是他们这些神器都不知道的。
现在的天镜里身边有很多家人,那之前呢?在没有遇见他们之前——
她一直一个人吗?
“如果我能对你有帮助的话,那真是……”景光轻声说,“再好不过了。”
天镜里愣了一下,然后笑出来。
“那是当然的,因为阿景你是hero嘛!”
景光不解,但他仍旧下意识地弯起唇角。
“大家,都是我最重要的宝贝。”天镜里看着他说,“没有大家,就不会有现在的我了。”
那时的景光尚且不能明白这句话的含义。这时直到夏目考完试放假,过来小住的时候才渐渐有了眉目。
玲子凶神恶煞地把夏目拉到了屋子里,吓得这位少年忐忑得还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事。
家里有两间客房,其中一间是给太宰常住的,还有一间是留给夏目或者安室。
玲子是把他拉进了太宰的屋子。
屋里拉着窗帘,看起来昏沉沉的。
太宰原本背对着他们坐着,听见声音转了过来。
“你们来了啊。”太宰抬起脸,露出一双深沉的眼角。
夏目的危险警报立刻拉满:“有什么事——”
“我听说你的妖力强大到可以感知到别人的记忆,是这样吗?”
夏目愣了一下,这才想起来:“是……之前玲、小姐拜托的事情吗?”
玲子说:“嗯。”
太宰好整以暇地打量着这对祖孙对话。
夏目像是出了一下神,然后他才缓缓说:“虽然已经答应了玲小姐,但我想——”
“你想反悔?”
“不、不是!”夏目立刻表明立场,“我当然也想帮到镜里老师,但是这件事……我是说,如果给她带来痛苦的话……”
太宰挑了挑眉,将自己之前的猜测说了,还有他这段时间又零星搜集到的另外一些信息。
“来找你帮忙只是因为你有这方面的经历又是她的徒弟。”他轻声说,“如果你不愿意的话,我也有别的准备。只是到时候让陌生人来窥视她的记忆……这真的好吗?”
夏目的头皮都快炸开了。
他不是太宰,做过的最大的官就是八原妖怪的头,见过的最大场面就是和的场家还有别的除妖师的那次聚会。(当然也是很大的场面了)
但太宰远超同龄人的压迫感和决断能力还是让他感受到了压力。
玲子瞥了眼太宰,没说什么。
只见夏目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我知道了,我会去做的。”
太宰抬了抬眼皮,又说:“你需要什么?”
夏目愣了一下,然后说:“……嗯,一般就是大家情绪波动很大的时候,或者触碰到一些有很厚重羁绊的事物,应该就可以……”
太宰的眼珠转了转。
“这个的话,是有的哦。”
他停了停,又说:“这个可以带别人一起看吗?”
夏目:!!!
“不行!这种事我自己去就——”
玲子:“太宰的头脑有时候应该能起很大的作用,等你回来转述也确实慢了……”
夏目:“但我也不知道应该怎么操作,要不就——”
“我可以去询问道真大人。”不知何时出现的景光缓缓说。
玲子抬眼看了他一眼,像是一点都不奇怪他会出现在这里。
“镜里呢?”
“和阿织在一起准备食材……”景光欲言又止,“每次他们两个一起准备食材,好像都……”
想起学生们被辣到泪流满面的场景,景光再次沉默了。
“总之,我可以先去问一下道真大人那边有没有可以用的法器。”
玲子皱眉说:“那位大人会允许我们接触神明的过去吗?”
景光沉吟了一下:“我和道真公接触这么多年,感觉他并不是那种顽固的人。而且他也多次提到镜里的不同,我想……”
“我知道了。”玲子说,“那就按你说的办吧。”
她仔细地回忆着以前遇见道真时发生的事情,有些烦躁地皱眉:“如果能联系上那个夜斗的话,说不定赢面还能大些。”
“好了。”景光笑起来,“我们并不是镜里的敌人啊。之所以做这些,不也是希望她不要做傻事吗?就算失败了,只要我们好好和她说——”
天天做傻事的太宰治:……
天镜里就感觉最近大家看她的眼神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