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来身体不便所带的痛苦是一种巨大的折磨,姚婉宁原本一直十分遗憾,此时知道并非巧合之后,却又感到庆幸——
庆幸生病的是自己,姚守宁如此活泼,她甚至一刻都坐不住,若生病的是她,她该会有多痛苦?又怎么能忍得住?
她心中想着此事,脸上却半分不显,含笑看着姚守宁面露懊恼之色:
“早知道不将这副字画送给世子了……”
少女还没有意识到这中间的阴差阳错,这样就很好。
“你又不知道,这也不能怪你。”姚婉宁含笑安抚妹妹,姚守宁还是有些后悔:
“所以我跟娘说,让曹嬷嬷再找一找外祖父当年的手书,希望其中还有这样的神异之物。”
姚婉宁听她说到这里,不由点了点头。
两人说了一阵话,她一阵困意上涌,打了个呵欠:
“清元、白玉二人怎么还没回来?”
先前姐妹二人要说悄悄话,两个丫环识趣的先避了出去,准备热水,只是这会儿还未归来。
“姐姐困了?”姚守宁看了她一眼,她先前说话时倒是十分精神,此时好像一下困意难挡,眼圈熬得通红,打个呵欠,眼泪蓄了满眶。
“是有些困了……”
她声音很轻,眼皮直打架:
“我先靠着你睡一会儿,待清元、白玉回来,铺好了床你再喊我……”
话音未落,她将头往姚守宁肩头一靠,竟然一下便睡过去了。
“姐姐——”
姚守宁心下一慌,下意识的唤了她一声,却见她睡得很香,甚至发出了细细的鼾声。
灯光下,她额心处那粒朱红的小痣仿佛萦绕着血光,内有妖异之色流转,竟似是亮得惊人。
姚守宁不由伸手去揉她小痣,那粒小痣触手极冰,竟似是碰到了一粒冰珠。
就在这时,清元、白玉二人提了水进来,见到屋内靠坐一起的姐妹二人,不由怔了一怔,清元放轻了声音问:
“大小姐睡着了?”
姚守宁点了点头,一时之间不知该不该唤醒姐姐。
“今日大小姐刚病愈,可能是有些欢喜,耗费了过多的心神,不如我们先换床铺,收拾好后再唤她起来洗漱。”
白玉这话让姚守宁犹豫了片刻,随即点了点头。
两人将热水暂且放在碳炉一侧,又都忙着去抱床褥,外面脚步声又响起来,逢春人还未到,声音已经先传进来了:
“二小姐,太太让我给您送字画来了。”
一听这话,姚守宁心下不由一喜,刚想起身,又因姚婉宁靠着她而受束缚。
不多时,逢春抱了一个大竹筐进来,见到姚婉宁靠着姚守宁而睡,下意识的放轻了脚步。
她手中抱着的筐不小,里面装了七八卷裱过之后系了丝带的字画,放在了姚守宁身边,压低了声音:
“这些都是家中老太爷亲手所写、所画的,能找得出来的,太太全让人找出来了。”
兴许还有一些,但藏放得比较深,一时半会儿难以翻箱倒柜的找到。
能在这样短的时间内找到这样多幅字画,姚守宁心中已经十分满足,闻听此言,连忙就点了点头。
“二小姐可要我搬到哪里去,亦或是挂在何处?”
“不用。”
姚守宁摇了摇头,说道:
“你放在这里,我自己看就行了。”
逢春应了一声,说道:
“既如此,我就先回去。”
夜已深了,姚翝虽不在家,但柳氏要歇息也需要人服侍。
姚守宁应了一声之后,逢春才退了出去。
床铺被褥很快换好,清元、白玉二人出来扶姚婉宁起身。
今夜她好像格外的困,身体沉得惊人,二人合力抬她,竟都有些吃力。
姚守宁连忙上前帮忙,三人一起才勉强将姚婉宁扶了起来,跌跌撞撞的往内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