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古代文里的穷书生(15)

接下来,皇帝心不在焉地结束了问话。匆匆下朝后,皇帝坐在御书房的座椅上,心里既庆幸又心痛,心痛自己的朝堂上竟然错过了这样的人才,又庆幸自己幸好今日知道了。

他有些坐立难安,心中一个劲地想着顾斐,这位旷世奇才把他的心里勾的痒痒的。

他在御书房走来走去,突然想到龚宰相之前见过顾斐,连忙把龚宰相招到跟前,问道:“爱卿,你可对这位顾先生有什么了解吗?”

龚宰相有些为难,当初他与顾斐并没有相处多久,压根就谈不上什么了解。

但是面对着皇帝,他不得不硬着头皮回答:“其实…微臣对顾斐的了解并不深,不过依照他之前的行事,相必他是一个不慕名利却心怀天下之人。”

“嗯…”皇帝听了,赞同地点了点头,愉悦地说道,“顾先生大才,即使处江湖之远,依旧忧心朝堂,为这天下教导出如此多的人才!”

“爱卿你说,如果能让这位顾先生入朝为官,那朕的江山百姓岂不是更加繁华稳固。”

“陛下圣明,不过…顾斐可能并不会答应。”龚宰相自认,虽然他不了解顾斐,但向来知道世间那些大才之人或多或少都有自己的坚持,想当年顾斐就拒绝了他的邀请,现在就算是陛下亲自去请,顾斐都可能不会同意。

“朕都还没请呢,爱卿如何得知他不会答应呢?”皇帝笑着对龚宰相说道。

之后他跃跃欲试地安排好了几位臣子,让他们亲自去请顾斐前来为朝廷效力。

顾斐的五位学生前去参加科举考试都考中进士了,其中还有两位是状元和探花。当这个消息一路传回到顾斐的村子里时,就像是核弹一样猛然炸裂开来。

同一时间,天下的读书人也都知道了这位顾夫子,甚至有小道消息传这位顾夫子是文曲星转世,这也成为了民间所有人津津乐道的话题。

尤其是很久之后,当天下人得知这位顾夫子竟然只是一个秀才时,他们更是惊讶,心里几乎肯定他就是文曲星了,不然一个区区秀才如何教得出状元来,还让所有学生都考中进士。

顾家村。

那五位学生的爹娘在得到消息的瞬间,就连忙跑过来拜谢顾斐。这一天,顾斐的院子里是从所未有的热闹。

“多谢顾夫子啊,晟儿现在还不能回来,我们代他谢过夫子。”时家夫妇站到顾斐的面前,激动得流出了眼泪,“如果没有您,就没有我儿的今天啊。待他回来后,一定要让他给夫子您磕头拜谢。”

时家夫妇说完,其他的几家父母也红着眼眶感谢,甚至还有人差点当场跪下。

“你们不必如此客气。”顾斐连忙扶起一个差点跪下去的家长,笑着说道,“他们能考上是他们的自己的本事。”

“夫子您太过谦虚了。”他们知道顾斐这是谦虚之语,如果没有顾斐,他们的孩子是肯定不会有今天的成就的。

除了这几个学生的父母之外,还有许多来打听的人,他们也想把自己的孩子送到顾斐的学堂。一天下来,简直把顾斐的这副身体累坏了。

“希望明天不要来这么多人了。”顾斐躺在木床上,精疲力尽地道。

可惜顾斐注定不能如愿了,之后的一段时间,前来拜访顾斐的人越来越多,顾斐家的门槛都要被踏破了。

其中,除了想让自己的孩子来顾斐的学堂读书之外,竟然还有很多比顾斐年纪还大的读书人,他们也想要拜顾斐为师。

眼见这越来越多的人,顾斐这段时间简直不得安生,眉头越皱越高。

最后他想出了一个法子,对那些想要拜他为师的人说道:“以后在春分时节我的学堂会开放收徒,其他时候我希望大家不要前来打扰,还请大家互相转告。”

顾斐的这句话颇有点强硬的态度,其他人见此,连忙讨好地道:“学生知道了,我们现在就告辞。”他们都想拜顾斐为师,自然是讨好都来不及,又怎么会忤逆顾斐的话呢,于是纷纷离开了。

院子里又恢复了安静与祥和,顾斐的眉眼总算舒展了下来。顾意来看他,见到他这副模样,调笑道:“阿斐,你如今名扬天下了,每天都有人踏破门槛来拜访你,你的眉头却越皱越高。”

“哪知他们离开了,你反而开心了。”

顾意至今还记得小时候的时候弟弟的稚言嫩语,想要通过科举考取功名当大官,然而如今…或许是因为时光的冲刷,她渐渐地看不清自家弟弟的内心了。

“阿姊莫要笑话我了。”顾意调皮地眨了眨眼睛,笑着回到。

“还像个小孩子似的。”顾意摇着头也跟着一笑,心里的伤感也瞬间消失了。

皇帝派来邀请顾斐入朝为官的臣子悄悄地来到了顾家村,他们来之前,皇帝特意交代不要大张旗鼓。

他们穿着私服站着顾斐的院子里,对顾斐再三邀请:“先生,陛下亲自嘱托我等,让我们邀请先生,希望先生能入朝为官。”

顾斐无声地摇头拒绝。

他们自然很不甘心,继续劝说道:“先生大才,何必屈尊在这一个小小的村庄,庙堂朝廷才是能让先生施展才华的地方啊!”

然而顾斐依旧欲绝,甚至眼里多了几分送客之意。

见顾斐态度坚决,害怕继续纠缠惹怒顾斐,这几人最后只能叹着气离开了。

几人回到京城后的第一时间就连忙向皇帝汇报。

御书房内。

“他拒绝了!”皇帝坐在上首,神色不明地道。

“陛下息怒。”几人战战兢兢地道,他们听到皇帝喜怒无常的语气,额头不禁冒出了几颗汗珠。

沉默与寂静在华丽的屋内蔓延,过了半响,皇帝突然拍着桌子哈哈大笑道,“有才之人脾气怪异又何妨,他本来就有这样的资本。”

“朕要亲自去请这位顾先生!”皇帝拍板做下决定。

“陛下为了人才,能亲自前去是国之大幸,但…”龚宰相站了出来,先是对皇帝夸赞了一番,然后劝诫道,“眼下正是国事繁忙之际,陛下实在不宜此时离开啊。”

皇帝思考了一下,点了点头:“的确,眼下科举刚过,朕得了这么多人才还没安排好呢,另外还有许多政策将要实行,的确不宜离开,那就过一段时间吧!”

说完后,皇帝就挥推了大臣,坐在桌案前继续批阅奏折,在御书房待到了深夜才安寝。

伺候的内侍见了,心中疑犊陛下今个儿怎么比以前更为勤勉了。

他不知道这才是刚开始,之后的很长时间内,皇帝每天除了睡觉都忙着处理国事,只因为他想要快点去见见他心中的那个无与伦比的人才本尊。

又是几年过去。

这日,突然又有人前来顾斐的院子里拜访。

这几年,顾斐的院子又是一番大变样,宽阔了不少,仿佛像一个园林一般。

当初的茅草屋早已翻新成了几大间砖瓦房,红砖绿瓦甚是好看。房子周围种了一些花草,为这院子里增添了几分色彩与诗意。

院子的最外围,则全是高大的橘子树,然后整个院子都用高高的围栏围了起来。

有人穿着锦衣华服,他站着院门口犹豫一番,然后亲亲地推开院门。他顺着石子路走了好一会儿,才走到院子中央,喊到:“顾兄,你在这里吗?”

顾斐正在修剪花草,听见喊声,他起身看了过去,院子中央立着一个熟悉而陌生的身影。

“原来是故人回来了啊。”顾斐走近,温柔地笑到,冲那道人影点了点头,“刘兄。”

刘侪见到顾斐,眼眶不由得开始泛酸,他感叹地道:“我们阔别差不多十来年了,没想到顾兄还能记得我。”

他打量了一番顾斐,当看到他的脸时,说道:“顾兄竟与当初无甚差别。”顾斐的面容依旧是青年模样,时光在他身上不曾留下丝毫痕迹。

而刘侪比之当初更加高大魁梧,脸上是时光印刻的沧桑,但他的眼眸是那样锐利而有神,不再是当初的懵懂。他失去了青年人的天真与朝气,多了几分中年人的成熟与稳重。

“没想到我还能有回到故土的一天。”刘侪感慨道,他抬着头,故乡的阳光打在他的脸上,让他整个人鲜活而自在。

突然,他眼神认真地注视着顾斐,下一秒,竟猛然地弯下了膝盖,像是要朝顾斐的方向跪下来。

顾斐猝不及防,连忙弯腰想要把他扶起来。

“顾兄,请你一定要让我行礼。”刘侪望着顾斐,眸中露出坚决与毅然的神情说道。

“我只是你的友人。”顾斐提醒到,“你为何要跪拜我?”

他一边跪一边说道:“想当初,如果不是你劝告我,我可能就会科举作弊,从此误入歧途,人生无望。”

“后来,如果不是你,我可能就没脸回来了。”

“这是何意?”顾斐被他这句不明不白的话弄得有些疑惑。

刘侪解释道:“其实当初我外出做的生意失败了,还是因为两年前朝廷突然颁布的政策,我抓住机会才乘飞而起的。”

“而这个关于行商的政策,正是你的学生时晟向陛下提出的建议。”

“竟是这样吗?”这两年来朝廷的确在各个方面大加改革,关于商人的地位和相关政策也的确是由时晟提出来的。

刘侪起身,拍了拍膝见沾上的沙土,认真地对顾斐说道:“顾兄,我这一生最幸运的事,就是遇到了您这位贵人!”

刘侪又和顾斐说了些这些年的往事,见时间不早了,就打算告辞离开。

临行前,刘侪不好意思地掏出了口袋里的银票,说:“顾兄,今日前来,我还带了些钱财过来。”

“我知道你如今肯定是不缺钱财的,但是作为感谢,希望你能接受我的这份心意。”他期盼地看着顾斐,伸出的手有几分颤抖。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顾斐笑着接过。

“原来已经过了这么久了吗?”顾斐看着刘侪离去背影,感慨道。

刘侪的到来,让顾斐意识到自己已经在这个世界停留了十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