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百里家实在太熟了,每一条小路,每一道墙,以及路上墙下值守的侍卫,她都太过了解,所以总能轻易避开所有人,慢慢摸到了百里溪的别院。
已经夜过子时,整个百里家都静悄悄的,路上连灯笼都没点一盏,百里溪寝房却亮着灯,烛火跳动时,他倒映在窗上的身影也在晃动。
傅知宁咽了下口水,轻手轻脚地跑到门口,深吸一口气敲了敲门。
咚咚咚。
屋里的人静了一瞬,片刻之后将门打开,便看到了许久未见的小人儿。
百里溪怔愣一瞬,扬唇:“怎么这个时候跑来了?”
太久没见,傅知宁想乖乖地打个招呼,证明自己这段时间都很听话,可看到他脸的瞬间,眼圈突然红了:“清河哥哥……”
从她有记忆起,百里清河就是英俊的、整洁的,永远挺拔,永远利落,像一棵白杨树,永远的蓬勃向上。而眼前的百里溪却透着几分憔悴,眼下是一片黑青,衣裳更是皱巴巴的,瞧着像是两三天没换了,整个人都透着一种心力交瘁的感觉。
她对这样的他很陌生,也无所适从,以至于突然悲伤不已。
百里溪顿了顿,失笑:“哭什么?”
“清河哥哥,”傅知宁抱住他的腰,眼泪如断线的珍珠,“你是不是近来都没好好吃饭?”
百里溪恍然:“吓着你了?”
傅知宁在他衣裳上蹭了蹭眼泪。
百里溪失笑:“先进来吧。”
说罢,便牵着她的手进屋了。
他近来确实没怎么注意仪表,这会儿吓到小丫头了,才想起稍微收拾一下,等换了身衣裳又洗把脸后,这才重新出现在她面前:“所以,你深更半夜不睡觉,跑来找我干嘛?”
傅知宁看着略微精神些的他,心里稍稍好过了些,却还是止不住的难过:“我好想你。”
百里溪轻笑。
“我想你,却不敢来见你,我娘说百里伯伯近来有了麻烦事,不让我来打扰,可是我真的好担心,”傅知宁说着,眼泪又要往下掉,“清河哥哥,他们都当我是小孩,觉得我什么都不懂,可是我都知道,百里伯伯……这次是不是有危险?你是不是也有危险?”
百里溪轻轻擦了擦她的眼角:“知宁是大姑娘了,才不是什么小孩子。”
“清河哥哥……”
“百里家确实因为做了些事,惹上了麻烦,但事情总要有人去做,危机总要有人去受,才对得起天下百姓与寒门士子,也相信世上公义自有决断,百里家一定会平安无事的。”百里溪低声安慰。
傅知宁吸了一下鼻子:“真的吗?”
“真的,”百里溪笑笑,烛火下眉眼清俊,“只是伯伯和哥哥会有些忙,不能多陪知宁了,你要乖乖的,好好练字,好好读书,等到事情结束之后,哥哥要考你功课的。”
“嗯,我会好好练字,好好读书,那哥哥和伯伯也要平平安安的。”傅知宁钻进他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