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不急,我去查查就是。”百里溪安抚。
赵怀谦应了一声,似乎再无话可说,凝着眉坐了片刻后到底转身离去。
从司礼监出来时,恰好遇上刚从御书房回来的刘福三,他顿了一下,面色有些不愉。
“参见四殿下。”刘福三恭敬开口。
赵怀谦嘲弄地勾唇:“孤方才在司礼监闲坐,尝了些刘管事的雪松清茶,刘管事不会介意吧?”
“不敢不敢,殿下若是喜欢,奴才便将剩下的一并包好,给您送去府上。”刘福三忙道。
赵怀谦轻嗤一声:“不必了,孤再落魄,也不至于贪一个奴才的东西。”说罢,便扬长而去。
刘福三恭敬弯腰,直到他的背影消失,才对着他离开的方向啐了一声,扭头对身后的太监道:“日后圣上跟二殿下赏的东西都藏好点,别什么牛鬼蛇神都给尝。”
“是是是,奴才知道。”太监当即奉承。
刘福三扫了眼赵怀谦离开的方向,冷哼一声便进了司礼监,也不去向百里溪请安,径直回了屋中歇着。
当天晚上,他便收到了赵良毅新赏的雪松清茶。
百里溪答应赵怀谦要查赵良毅,自然是尽心尽力,很快便出了结果。原来是齐家失窃,丢了一样传家的珍宝,赵良毅的亲外祖齐老大人一时急火攻心病倒了,如今全城禁严寻找失窃的珍宝,以求老爷子尽快宽心。
“他们家大业大的,什么好东西能被齐老大人这般看在眼里?”赵怀谦蹙眉。
“好像是一副字画。”百里溪回答。
赵怀谦沉默一瞬:“你信吗?”
“不信。”百里溪答得更快了。
不仅不信,还觉得如今这情况很是眼熟,似乎在很久之前,他便经历过一次了。
傅知宁听说这件事时,表情一时也相当微妙,莲儿连叫了她几声才反应过来:“怎么了?”
“小姐,您想什么呢?”莲儿好奇。
傅知宁咳了一声:“没什么。”
“那便继续吧。”莲儿说着,将账本摊在她面前。
傅知宁看着满桌子的账本,终于叹了声气。
从前在家时,她只需要管母亲给她留下的私产,现在还要加上百里溪给的那些,可问题是,百里溪交给她的家产,足足是从前的百倍不止,她前些日子疏于管理,如今眼看着过阵子就要过年发赏银了,她必须得尽快将账盘好才行。
“小姐别担心,咱们只要一天看个两三本,等到大年三十前肯定能看完的。”莲儿鼓励。
傅知宁顿时觉得更绝望了,正要说什么时,门外有小厮来报:“掌印回来了。”
她眼前一亮,当即丢下账簿跑了出去,莲儿一阵无奈,只好暂时将账本都收起来。
百里溪一进门,便看到她蝴蝶一般飞了出来,当即眼带笑意将人接住。
“今日怎么回得这么早?”傅知宁眼睛亮亮的。
百里溪捏捏她的脸:“无事可做,便提前回来了,你刚才去书房了?”
“嗯,这不是要年底了,便盘盘账本。”傅知宁回答。
百里溪牵着她往寝房走:“那些琐事交给管家便好,何必这么劳累。”
“虽说用人不疑,可也不能完全放权,至少每年年底还是要查一下的,免得人心生贪念。”傅知宁笑道。
百里溪见她有自己的主意,便没有再问,回房之后便将门关上了。
翌日一早,百里溪天不亮便起床要走,傅知宁被他的动静吵醒,忍着身子的酸痛叹了声气:“吃饱就走,负心汉莫过如此。”
百里溪被她的说法逗笑:“负心汉要忙正事,还请夫人通融。”
傅知宁斜了他一眼:“这次要忙多久?”
“那就得看二殿下是怎么想的了。”百里溪扬唇。
傅知宁打个哈欠,缩进被子里低喃:“但愿他识趣点,别总让我们夫妻分离。”
百里溪抬手摸摸她的脸,为她掖好了被角。
事实证明人总是事与愿违,齐家依然大张旗鼓地找人,而赵良毅不动如山,仿佛一切与他无关。百里溪和赵怀谦使出通天的本事,也没查出齐家究竟要找什么人。
虽未查出他们要找谁,也不能证明他们要找的人与赵良毅是否有关,但二人始终觉得,要想破解如今的困境,必须从这次的齐家失窃案着手,于是尽管毫无进展,依然在默默死磕此事。
日子一天一天地过,天气愈发寒冷,年味也逐渐重了起来,当京都城下起第一场雪时,傅知宁惊觉自己已经有一个多月没有和百里溪一起用过膳了。
不过她也是忙得厉害,在宅子里待了大几个月后,为了自家产业不得不带着暗卫和莲儿,开始巡查手下的一家家店铺。
临近年关,街上愈发热闹,傅知宁躲在马车里,悄悄掀开了车帘一角,看着外头各种兵士还在严查每一个过路人,不由得啧了一声。都这么久了,齐家还没找到偷东西的贼吗?
她懒得去想,深吸一口雨夹雪,只觉头脑一阵清明。
“小姐,仔细冷着。”莲儿连忙将帘子放下。
傅知宁无奈地看她一眼:“我想吹吹风。”
“不成,您这几日本就不舒服。”莲儿坚持。
傅知宁叹了声气:“真是过得一日不如一日,如今连你也要爬到我头上了。”
“奴婢也是为您好,谁叫您一直不肯看大夫呢。”莲儿也很是头疼。傅知宁从前几日开始就一直胸闷难受,连胃口都小了许多,偏偏固执得很,就是不肯叫大夫来瞧瞧。
“不是什么大毛病,你若请了大夫来,只怕掌印转头就知道,徒惹他担心罢了。”傅知宁好不容易出门一趟,心情十分愉悦,于是趁她不注意,又一次偷偷掀开车帘。
莲儿见状彻底无奈了,干脆假装没看到。
两人巡了十几家商铺,转眼天便暗了下来,于是坐着马车往家里走。
他们去的最后一家商铺在城郊,回来时雨雪下得大了些,官道打滑淤堵,为了赶在城门关闭之前回去,不得不绕原路走一条小路。
夜幕降临,马车被呼啸的风声环绕。莲儿将手炉塞进傅知宁手中,心中很是急迫:“早知会耽搁这么久,就该明日再去。”
“今日耽搁些,明日咱们便能待在家里歇息了,多好。”傅知宁笑道。
莲儿连连叹息,正要说些什么,马车突然咯噔一声停了下来。
“夫人,车轮似乎坏了,可能要停下修理。”车夫忙道。
莲儿顿时皱眉:“耽误进城吗?”